第103章
如万斯然所说,外面下雪了,而且这雪越来越大,谢君瑜没撑伞,戴着帽子站路边等车。
今天是1月7号,已经到2032年,这个冬天的初雪才姗姗来迟。
都说在初雪下接吻会永远在一起,可惜这场雪来得太迟,只见证了她与余堇的分离。
抵达妈妈租的房子时,与谢君瑜预想的分毫不差,空无一人。她习惯了,安安静静收拾好东西,给妈妈发过去一条已经到家的消息,然后坐沙发上闭眼小憩。
一场台风的结束,带出了一连串结束,在独江的实习结束,和余堇的关系结束。
一场雪的降临,掩埋了过去,让她目之所及,全是新生的亮白。
一场台风,一场雪,揭过她与余堇兵荒马乱的重逢。
她再一次回到没有余堇的日子里。
手机震动一下,谢君瑜正奇怪,除了工作消息,她妈妈向来回复很慢,这次竟然在几分钟之内就回复了。
拿过来一看,不是她妈妈,而是她躲了几乎半个月的人,周沫。
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周沫,从小到大,她朋友很少,交心的更是少之又少,长这么大,也就和周沫走得最近,她十分珍惜和周沫的友谊。
可也正因她,周沫被林西欺骗,她想要的珍惜不成,反倒因她的存在狠狠伤害了周沫。
一时之间,她竟不敢点进去看。
再三思量,终于做好准备,她点开,先看到的是无数个快要把屏幕淹没的感叹号,然后才是周沫发来的文字。
『谢君瑜你个没良心的!!!』
谢君瑜有些不明所以,周沫这话看着也不像正经骂人的。
下一秒,周沫直接一通电话过来,刚一接通,立刻怒吼:谢君瑜!我不管你现在在哪儿!现在!立刻!马上!来明日陪我!!!
第59章 好奇怪啊,为什么不敢了呢?
谢君瑜赶到明日时, 周沫正半瘫在吧台边,双眼发直,眼圈绯红。
季洁见谢君瑜来了, 把手里头正忙活的家伙什推边上的酒保怀里。
可算是来了个能治周沫这小姑奶奶的!
周沫这人实在可恶,都台风天了,店里没几个人来,她本想着干脆关店歇几天,这姑奶奶哭着喊着死活不肯,天天晚上来明日喝酒发疯不说, 每次还都喝到不省人事, 像是笃定季洁不会把她扔这儿不管。
季洁像个老妈子,勤勤恳恳照顾了好些日子, 实在受不了了,对周沫下死命令要来明日可以, 要么不准喝酒,要么找个能把你拖回去的!
现在才上午,季洁来明日是为了一批新到的酒水,打算趁着白天试试新酒单的滋味, 台风天生意不好,她没闲着, 钻研了几款新酒,终于等到台风天过去,正好试试。
谁知刚把车停好,远远就看见周沫坐石头墩子上对着手机点点点, 下一秒, 她手机就响了。
洁姐!开门!!
这小妮子是直接喝了酒来的!张嘴就要她过来开门,叫她那个天津名字就算了, 说完还打了个酒嗝给她听!
真是个祖宗!
当下见谢君瑜来了,季洁一通诉苦吐槽,还说要把周沫拉进明日黑名单,所有消费翻倍!
说话时季洁一直冲周沫指指点点,谢君瑜顺着去看,平日总是话多耍宝的小神仙不见了,只有个哭肿眼头发毛躁不停抠吧台的委屈猫猫东歪西倒。
谢君瑜安抚季洁几句,坐到周沫身边,把人扶正。
大白天的喝成这样,身体不要了吗?
看见谢君瑜的脸,周沫张嘴就是一顿哭,一会儿骂谢君瑜没良心都不和她联系,一会儿又骂林西狼心狗肺骗人感情。
周沫扯着谢君瑜的毛衣领子,差点揪下来一撮毛:谢君瑜你没良心!
谢君瑜神色浅淡,点头应下:嗯,我没良心。
周沫眼泪不停,她抹了两下眼角,要去擦谢君瑜身上,被躲开,于是张嘴,哭得更大声:谢君瑜你躲我!
谢君瑜没说话,抽了张纸巾搭在衣领,抓着周沫的手按上来。
哭声立刻小了点,周沫抽过谢君瑜衣领的纸巾,擤鼻涕的动静差点让一边看热闹的季洁聋掉。
周沫把鼻涕纸往垃圾桶用力一扔:林西她孤独终老!
谢君瑜不想应,但在周沫直勾勾的注视下,点头:嗯,她孤独终老。
两个罪人批判完,周沫往嘴里灌下一大杯,声音小下来,开始走心:君瑜,我分手了,我分手了我去他爷爷个熊,我还想着跟她在一起一辈子!
谢君瑜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一口饮尽,吓得季洁一把抢过她俩面前的酒,君瑜,你酒量比小沫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她能一口闷,你可不能。
谢君瑜呼出一口浊气,把空杯搁在吧台转圈,盯着灯光经由杯壁投在桌面上的光影,语气没什么起伏:我也分手了。
平静得像只是说了一句这酒真难喝。
刚刚还东倒西歪撒泼打滚的周沫噔一下挺直背,连林西也不想了,和季洁对视一眼,把谢君瑜触之可及的所有酒水全部撤下。
三年前谢君瑜分手后要死要活的样子还让这俩人心有余悸,二次分手,谢君瑜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
周沫酒量其实很好,那些撒泼打滚不过是给自己的情绪一个出口,发泄了好些日子,悲伤多少抛出去几分,因而当下谢君瑜分手给她带来的惊讶压过了其他。
她想过谢君瑜会和余堇大吵一架,然后抱头痛哭和好如初,毕竟谢君瑜能对余堇念念不忘三年,即便不提感情深浅,旁人也看得出来余堇早成了她的执念,哪会轻易放手。所以此刻从谢君瑜嘴里听闻分手二字,实在是非同寻常。
周沫的表情一言难尽,苹果肌和眼角快要挤在一起:你跟余堇分手不会是因为我吧虽然我对她确实没什么好感,但你们之间好歹发生过那么多故事
谢君瑜差点把白眼翻到天上去,搁在吧台的杯子歪了,骨碌滚到周沫面前,杯底的无语小人logo十分应景,你想多了。
这俩人不给她喝酒,谢君瑜也没要,双手一插,缩进口袋里,依旧端着平静:我和她之间有太多没说清楚的话,也说不清楚了,她不明白我,或许我也不明白她。林西这事只是导火索,让我看清我和她其实并没有走进彼此心里。
她晃晃头发,把掖进衣领里的发丝勾出来,微抬下巴,吧台顶灯的光影晕在她眼角,模模糊糊的,给她此刻摆上的笑容蒙上一层雾纱。
谢君瑜的这个笑容,周沫呆愣愣地看了好几秒,她趁季洁不备,重新夺回酒瓶,往喉咙里灌进去一满杯。
空酒杯往吧台重重一砸,周沫骂出一声国粹:靠!你这副样子就是书里写的,要么是大彻大悟,要么是心如死灰,反正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我倒宁愿你像之前那样做个酒鬼,喝醉了哭哭骂骂,好歹是个发泄。
过了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周沫将眼神暗了暗,抠着吧台的手指缩回衣袖里,无知无觉地开始抠起指腹来。她用下巴蹭蹭衣领,轻声问:你那么喜欢她,从没有把这样多的感情放在另一个人身上过你跟她还会重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