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杜璃璃也不愿意抨击某些追求方式实在不够绅士且不礼貌,带着一厢情愿的冒犯,而周望岫却寥寥说:“可能推己及人吧,我以为我这样的回绝就够伤人的了,而且,我在这一块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过分主动,几乎不要尊严了。
她哪来的资格去嫌弃别人。
但这确实也是她的性格缺陷。
好难改。
推己及人?
周望岫也会迷恋一个人,然后主动示爱吗?
还失败了的样子。
杜璃璃其实很聪明,当即狐疑,想问,但又不好意思,主要这位朋友很有边界感,关系再好,有些隐私藏得很紧。
两人到了篝火边,此时日暮西沉,晚霞漫天,溪流潺潺吞了金光,烤全羊已经在火上,当地人正在捣鼓,不少人参与其中,搬运饮料跟食材,热闹时,也闲聊起来。
因为在不同的学校,也有不同的社交面,班长就在q大,他跟杜璃璃也是这次旅行策划,说起各自的热闹八卦一茬接一茬。
他们提到了“明睿”。
正在帮忙处理蔬菜的周望岫手指顿了顿,但垂眸继续。
“我宿舍里的兄弟就是明睿那边的,这次他本来也是要来的,可来不了,特么天天从我这盗图,假装跟咱们一起玩的样子。”班长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看了周望岫一眼,但没提那些私下的缘由,也没说那个兄弟盗图的图片里面多多少少有她。
她的追求者真心多,也不止他身边一个两个。
众人闻声笑。
“他以后还可以来啊。”
“不过咱们来过新疆,他估计去过世界各地吧....”
“还真不是,他从小就卷,也没我们想象的那么能玩,时间都分给学各种东西了,这次也是家里有生意要跟着学,就被喊回去了,有时候真的觉得上了大学才知道真正的赛道才开始.....我们可能学四年,才能做好准备去他们家的公司去应聘,但他们不是在准备接管家业,就是在创业,都是同龄人,以前一个时间下课放学,隔着一个对面的街道,人生际遇完全不同。”
“这也是正常啊,不能抹消人家祖辈的努力不是,何况谁敢说将来你的子孙走的不是这样的路呢?”
“哈,希望吧,虽然难度巨大....”
“不过创业,这年头创业不容易啊,成功的很少的,只是他们试错成本低,随时可以再来,无所谓而已,就当是练手,我就知道几个....但也有特别成功的,那是真厉害。”
被提及的几个名字里面有一个被反复提。
低调,顶级优秀 ,冷漠,稳重。
低调吗?人的性子是很低调,但这个人的身份就注定低调不了。
周望岫再有滤镜,也因为亲身介入接触过对方的生活,能瞧见那些遥不可及的东西。
她想象不到谢须弥这个人会跟平凡人一样屈就在烟火萦绕财米有盐的逼仄小房子里,跟着他们将来一样辛辛苦苦上下班。
印象中,认知里,这个人就该是端坐在庄园里逗弄着猫狗,遥望湖泊波光,享受宁静时光。
这样也算低调吗?
她实在无法以在场人的角度去判断这人的一切“低调。”
事实上,不张扬,不喧闹,安静享受,没有威胁。
这就是他们那个圈子精英阶层推崇的格调跟体面,并不是世俗认知的向下“低调”。
也许,就是认知到这一点,周望岫才始终明白她们之间的巨大偏差。
“是很低调,我那个舍友,放假回家的时候都有几个保镖来接,听说谢须弥很少让人跟着,不喜欢人多,经常独来独往,至多带一个两个女保镖。”
周望岫:“?”
貌似,几次跟这人或者俩父女接触,保镖都挺多,里里外外的,而且经常喜欢包场。
就比如伦敦那次,哪怕跟谢先生分开了,谢须弥带她回去的时候也让一堆保镖跟着。
她们母女私底下都默认这俩父女还是挺爱惜性命的。
怎么这些人听说的都这么不准确?
哪里来的小道消息。
“啊,不是说她订婚了吗?听说门当户对,钱多得可以堵住泰晤士河。”
“没吧,她都成功投资两家公司了....不过听说跟她爸爸有些冲突,估计就是因为订婚的事。”
“那她爸还能支持她创业?”
铿。
装蔬菜的不锈钢盆落在了盥洗台水泥面上,差点翻了刚洗好的蔬菜。
众人齐齐侧目看来。
“手滑了....我再洗下。”
他人关注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感冒了?因为脸色很白,神情也有些恍惚。
周望岫推说没事,很快平静下来,但内心惊涛骇浪,不知悲喜。
没有订婚吗?
她说有。
她骗我的。
本来该高兴,但想到那晚对方及时停下,周望岫只觉得心脏跟水一样冰凉。
——她拒绝订婚,也拒绝我。
这时候耳边也传来简修的话。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门当户对只是门槛吧,往里面才是选称心如意的人。”
“她家就她一个孩子,根本不需要迁就妥协。”
“不过吧,我觉得她最终还是会联姻吧,毕竟那么大的家业,她爸爸如果非要用这个来威胁,她难道还能放弃?而且他们这样的人家,哪里会恋爱脑,选一个远不如自己带不来任何利益的平凡人。”
“不过在我看来,爱比任何利益都重要,是吧,周小姐。”简修尤带着几分不甘跟试探,目光灼灼盯着周望岫。
班长几人也在这里忙碌啊,都听到了,私底下暗暗咯噔,骂这人怎么一根脑筋拧巴,别是惹怒了周望岫吧。
有人有心转移话题,低头洗菜的周望岫忽开口回答了简修的cue。
“抱歉,我评价不了别人的爱跟喜欢,真跟假。”
“我喜欢的人也不会因为我的一厢情愿而降临在我的世界。”
她抬眼,看着台子对面脸色突变的简修,远比之前认真跟严肃,甚至带着几分冷淡。
“但我希望我对她的人生而言,是锦上添花,而非孤注一掷。”
一时安静。
简修面色惨淡,最后只摁着正在清洗的肉块,喃喃问:“你有喜欢的人?”
周望岫:“是。”
“等等,你们听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狼?”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四处张望,尤其是看向密林那边,正在烤羊的当地人也都起身了。
但他们没看到狼。
只看到了......车子。
五辆悍马一条线行驶过并不好开的路,跨河过的时候,底盘可比其他车子从容多了,就这么彪了过来。
旷野奔腾,破入它境。
这些车子停靠在专门停车子的其他空位上,也挨着周望岫他们自己的车子。
黑衣服的保镖迅速下车要去开车门的时候,车门已经打开了。
一个人走了下来,反手推关了车门。
啪嗒一声关上,她抬眸,一眼望来。
山雾,水汽,溪流,黄昏,将夜,篝火,烤全羊,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