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但周望岫未曾跟她说她当年遭遇的霸凌到底是什么。
  谢须弥已然明白前者一定不是为了隐瞒她,不信任她,只是太不堪,她不想说了让自己难受。
  估计也是自己难以启齿。
  那晚,不管是那个孕妇的丈夫还是许又蔺的事终究是未曾发生且被恰巧阻拦的恶行。
  但霸凌是切实的。
  她无法启齿。
  谢须弥听了女律师提到“强迫脱衣,冷水冲洗,关在厕所隔间,拍照,逼着背诵课文....辱骂....□□羞辱...家长联合班主任压迫消事,周望岫不得不休学....”
  加上那会孕妇丈夫跟许家的事。
  三座大山压得母女俩喘不过气来,才有了谢成雍的事。
  这是起源。
  谢须弥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听完的,只知道自己只说了一句。
  “花多少钱可以让他们活在地狱里,妻离子散,不得安生,而且再没有能力让我的爱人为他们难过半分?”
  女律师:“谢董放心,我们这边安排。”
  第一断掉这些人的前程。
  第二让其他司法背罪。
  第三社会舆论干扰,让他们社会性死亡。
  第四趁着他们的社会地位跟经济能力降到最低的时候,安排他们的敌人或者当地地头蛇搞事,不办大的,就是小事无止境骚扰,如同他们无止境迫害周望岫一样。
  谢须弥:“司法上的,你们安排,别的我自己来。”
  女律师神经一凛,不再多言。
  她知道她准备的路数在谢须弥亲自安排后,级别会上升好几个层次。
  这些权贵的人脉不是开玩笑的,只要轻描淡写几句话,都不需要背负责任,就有无数人为她鞍前马后。
  代价可能只是一个地方项目。
  钱,实在是天大的好东西。
  这些人年少时使用的回旋镖,如今会变成狂风暴雨摧毁他们的一切。
  ——————
  谢须弥走进卧室,看不到哭了太久、后来洗完澡就趁着旅程辛苦疲惫睡去的周望岫侧卧在床上,其实蜷缩着,是很不安的姿势。
  很早以前她就发现周望岫特别没有安全感,起初她还很诧异,因为有温言荃这样的妈妈,作为女儿,不太可能有这样的心理。
  现在明白了。
  谢须弥没有上床,而是拉了椅子,坐在床边,躬身看着这个女孩。
  是,女孩。
  时至今日,她得承认自己爱上的那个女孩因为年少创伤太重,其实是无法完全成长的。
  最完美健康的周望岫可能也被撞残在那一场车祸中。
  所得之爱太圆满,破碎时越显梦幻。
  今夜,在她怀里哭的不是29岁的周望岫,而是17岁的周望岫。
  再温柔,她的手指不由自主抚摸到女孩脸颊的时候,后者也像是不安委屈的小兔子一样被惊动了,睁开眼。
  看着她。
  对视着,不说话。
  直到谢须弥歉意道:“吵醒你了。”
  周望岫:“你为什么不抱我?”
  谢须弥微怔,离开椅子,半蹲在床前,揽着她的脖子亲亲吻额头。
  “我只是想看看你,不以占有的方式。”
  周望岫:“我都肿了吧,你看到的是金鱼吗?”
  她带着哭完的鼻音,漂亮秀气的脸蛋带着一点憔悴的绯红,眼里带着认真跟涩然。
  人总是这样,主动袒露一个隐秘后,心里总会恐慌。
  因为害怕对方嫌弃自己。
  爱,是常觉亏欠,常觉卑微。
  “如果我说是,你会打我吗?”
  “不会,但我不会让你上床,你得睡沙发。”
  “......”
  谢须弥失笑,指腹轻抚过周望岫的眼睑,眼底的温柔跟心疼像是一片梅雨下的春池,满溢而出。
  “所以我不能说。”
  “好怕这种惩罚。”
  “毕竟好不容易等到你披星戴月像孙悟空一样来找我。”
  周望岫像钻进这人怀里,又顾念着自己的金鱼眼,克制了些许,忽然有点尴尬跟不安,“你还没说我这样突然来,是不是影响你工作了。”
  能让这人亲自飞出来谈的项目一定很大,自己这边又闹出这样的事,避不可免让这人知道,这人也会分心。
  谢须弥没回答,只是拿出手机,让她看了私人飞机的航线申请。
  回程本来已经订了。
  假设周望岫没来,她也会提前回去。
  “已经完成了。”
  周望岫惊讶,这么快?
  谢须弥没说自己中间努力加班,像个社畜牛马,一点都没有资本家的体面,只说:“出门打猎的猎人,如果接到家里妻子的电话,说想她了,她也会想回家的。”
  “别把我想得太过清高。”
  周望岫想了下,说:“我没想着你清高,但我肯定比你想象的要不孝。”
  “嗯?”
  “我之前还跟妈妈约好一起买菜学做手抓饭,但是.....嗯....我放她鸽子了,虽然她说没关系,但现在还是好愧疚。”
  谢须弥捏捏她的脸,“那我打个电话跟温姨道歉好不好,是我的错。”
  周望岫:“我就等着你这句话了,你快打!”
  谢须弥失笑,还真看了下时间,确定时差合适,才打了过去。
  那边,温言荃过了一会才接,语气还有点古怪。
  谢须弥这边听出来了,所以只客气而不失尊敬表达了周望岫已经到了自己这里,考虑到周望岫哭过,声音很容易听出来,就提前说。
  “她太累了,现在睡着了。”
  “温姨?”
  温言荃回神,尴尬道:“睡着了啊,那没事了,你们注意休息,身体要紧。”
  谢须弥:“?”
  不过,她大概听到了温言荃那边似乎有什么人轻笑了声,然后温言荃就静寂了,好像更尴尬了。
  有人。
  女人。
  谢须弥很敏锐,很快挂了电话,看向周望岫。
  周望岫的表情.....好像在告诉她,她可能认识这个人。
  “笑声,我有点熟悉。”
  谢须弥:“比起这个,我更好奇——温姨好像对我们的事有相当程度的猜想。”
  周望岫:“?”
  安静些许后,周望岫大概想到了什么,脸红了,一拉被子,呼啦一下把自己埋进去了。
  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
  “天呐,我比窦娥还冤!”
  “谢须弥,都怪你!”
  谢须弥笑。
  后来两人都进入了犯困的状态,周望岫迷迷糊糊中问谢须弥。
  “谢须弥,你那个权限把我加进去了,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有。”
  “啊,是不好的影响吗?”
  “如果你将来要脱离,账户会注销,假设我再要重建,就得花钱了,等于是你让我亏损这笔钱。”
  “什么!还得花钱?多少钱啊?我这就背债了吗?”
  “很多很多,需要你花一辈子去还的钱,这就是我要你履行的责任跟债务。”
  谢须弥像是老谋深算的资本家,抚着困倦到迷糊的女孩小耳朵,低低蛊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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