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在军营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军师弟弟身上的气质自己应该不会看错才是。这种稳重之中暗藏肃杀的气质是上过战场的人独有的,连弟弟端碗用饭的姿势也像是常常在集体中用饭的样子,反观军师才更不像是在军营中生活过的人。
  王卫跟着谢风临这么久,也有一点自己的积蓄,在榆城置办了一套小宅子,只盼着日后有机会把老家的母亲和妹妹接来。吃过饭,王卫便回到了自己在榆城中的住所。
  叶鸢站在院子中间,看着阿岁蹲在井边刷洗碗筷。自己回到家就有这样一个听话懂事的弟弟陪在身边,心中说不出的安稳。阿岁察觉到叶鸢的目光,抬头对着叶鸢浅浅地笑了,“叶姐姐好不容易休沐,回来了便快进屋子里休息一下吧。”
  叶鸢奇妙地生出一种角色对调的感觉。之前明明是自己照顾阿岁多一些,可这次回来,似乎阿岁在下意识地照顾自己。
  叶鸢摆了摆手,在纸上写:“我给你看看脉,等下我去药铺抓点新药来。”
  叶鸢拿着自己开好的药方朝着容记药铺的方向走去。半个月没有到药铺去了,去了少不了要好好聊聊天。
  刚从小院出去,叶鸢就被隔壁的王婶子拦了下来。
  “妮子啊,你怎么最近都不在家?我看你家只有那个男娃在,我那天还看见他自己往福华街那个大的酒楼里面跑。”
  叶鸢注意到王婶子没再叫阿岁小叫花子,好脾气地解释道:“我近来找了个差事,不能经常回家。”
  “你可真放心啊,”王婶子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让他自己在家,你那点钱财早晚让他都偷了去!”
  叶鸢皱皱眉:“婶子你说什么呢?他不是那样的人,更何况我也没什么钱。”
  王婶子认真反驳:“妮子你自己一个人到榆城就能盘下这个院子,怎么能说没钱?那个男娃都背着你自己去酒楼了!他就一个小要饭的出身哪来的钱?我看你还把他眼睛治好了,这得花了多少钱啊!你不能因为他长得好看就……”
  叶鸢听不下去,又迫于自己良好的教养没有办法和王婶子翻脸:“婶子不用担心,酒楼是我让他去的,病也是我给他治的,都是我自己愿意做的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罢,叶鸢立刻头也不回地朝着药铺的方向走了过去。
  只留着王婶子站在原地,“哎你这孩子……”
  容绮萦见到叶鸢的时候满脸惊喜,而张威看见叶鸢的时候淡淡地打了声招呼便进了里屋。
  叶鸢有些莫名其妙:“张大哥怎么了?”
  容绮萦撇撇嘴:“别理他,他这是知道了你当上赤鹰军军师不自在呢。”
  叶鸢惊讶道:“张大哥如何知晓我做了赤鹰军军师了?”
  “别人不知道,你张大哥总去军营,多少是有些认识的人。前几日张威碰巧遇到上次你在演武场打架时候认识的大哥,听他说的。”军营里的士兵每个营都有各自排好的轮流休沐的时间,若是有需要还可以互换顶替,平日里榆城也经常会有休沐的将士到城里吃点好的喝点小酒,甚至是逛逛花楼。
  叶鸢点点头,容绮萦撅了噘嘴,“你张大哥现在跟那个军爷好得像什么似的,再也不像是之前那样,总怕军营里的人不好惹,要躲着些。”
  叶鸢笑了笑,对着容绮萦晃了晃手里的药方,自己轻车熟路地到药柜抓药,嘴上说道:“这不是挺好吗?也省得张大哥怕我。”
  容绮萦“嗤”了一声,“就张威那个胆子,认识十个军爷该怕他还是怕。”
  随即又神秘兮兮地压低音量:“现在该怕的人反而是我了。我就怕啊,他哪天跟着这帮军爷去逛花楼,那我这日子就难过了。”
  叶鸢愣了一下,也压低声音:“该是不会吧,张大哥是有家室的人,那帮人孤身在外,不一样的。”
  容绮萦看着叶鸢笑了笑:“你还没成家呢你不明白,男人逛花楼可跟家里有没有媳妇没啥关系。”
  叶鸢抿抿唇,这种事她确实不懂。想了想只能换了个角度:“也不是所有将士都会逛花楼的。”
  容绮萦挑眉:“怎么,当军师连将士们逛不逛花楼都知道?”
  叶鸢认真道:“别人我不知道,我的亲卫肯定是不逛的。”
  “呦呵,”容绮萦打趣,“怎么说?你这个亲卫是个洁身自好的男人?”
  “倒也不是。”叶鸢回答,“我的亲卫刚在榆城买了座小宅子。他还要每月往家里寄钱补贴家用,逛花楼太贵了他消费不起。”
  “……”
  叶鸢转身看到容绮萦皱着眉头,知晓她不是在玩笑,而是真真切切地担心着,伸手用食指推了推她的眉心:“容姐姐,你这样提前担心做什么?张大哥还什么都没做过,你也不能直接这样定了他的罪不是?”
  容绮萦叹了口气,“小叶鸢,我也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其实我现在也不担心。可若是哪日我怀了孩子,人心易变,我也不知未来会如何。”
  叶鸢不觉得张威像是会去逛花楼的人,可叶鸢更是深知,自己不可能比容姐姐这个枕边人更了解张大哥。
  不过叶鸢还知道一个道理,这世上的人多是拜高踩低的,无论发生什么,还有自己给容绮萦撑腰:“容姐姐,有些事你跟张大哥多交流。张大哥细心谨慎,该是不会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毕竟你的好姐妹可是在赤鹰军做军师啊。”叶鸢眨眨眼。
  容绮萦笑着用屈起的手指关节轻轻敲了敲叶鸢的头:“就你机灵。”
  叶鸢回去的时候太阳已经逐渐偏西,她到福华街的铁匠铺取了剑和枪头。
  枪头中规中矩,剑也是在一个普普通通没什么修饰的剑鞘中。可将剑从剑鞘中拔出时,叶鸢忍不住喝彩:“好剑!”
  铁匠师傅的手艺是极好的,这把剑锋利,又不失韧性,剑磨得似一弯月光下的湖泊,静谧而又深沉。
  铁匠师傅粗着嗓子:“我看过你之前腰上别着那把,相比之下,这把根本算不上什么好剑。”
  “师傅的手艺真好。”叶鸢惊喜地称赞,“不过半个多月师傅就能打造出这样一把剑来,您真是辛苦了。”
  闻言铁匠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倒也算不得什么,你要得急,剑柄和剑鞘都没来得及刻画纹饰。”
  叶鸢摇摇头,“您不必过谦,时间仓促,这样的效果我已经很满意了。”
  铁匠憨笑出声:“你就是新上任的军师吧?给这剑取个名吧。”
  叶鸢未觉惊讶,铁匠和军营有联系,能够叫出她是军师不奇怪。叶鸢用手轻轻摩挲着轻风的剑柄,“就叫浅水吧。”
  铁匠理解不了这个名字,只是把剑名记了下来,收了叶鸢的银子。
  回到小院,叶鸢把带回来的东西收好,又把药材递给阿岁。阿岁接过去,还好奇地看了一眼叶鸢收起的东西,用布包裹着,不知是什么,但是阿岁也没多问。
  阿岁在叶鸢回到小院之前就已经把饭热好,两个人吃晚饭的时候,叶鸢突然拿出纸笔写:“阿岁你以后不许逛花楼。”
  阿岁看了纸上的字,又迷茫地看了看叶鸢。
  叶鸢也觉得自己没头没尾的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看阿岁没反应又忍不住有些着急。阿岁虽然摸不着头脑,但是仍然认真地点头,乖巧道:“我不会的叶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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