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白卿淮缓了缓心神,熟练地添柴烧火,在一旁的水缸中舀了浅浅的半瓢水加入粥锅,取了旁边的大木勺搅了搅。略微思索一下,便从灶旁的柜子中找到了一个布袋,从中取了两只白面馒头,贴着锅沿放了。
贺子石瞧着白卿淮的一系列动作,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那旁边有馒头啊?叶姑娘只说了温了粥,粥里面有鸡蛋……”
白卿淮叹了口气道:“她习惯煮小米粥的时候热馒头。”说着引着贺子石往外走,“你在桌边坐一会儿,马上便好了。”
贺子石见白卿淮似乎也没什么谈话的欲望,便也安静地喝着手中的粥。最后还是白卿淮没忍住打破了这短暂的安静:“我昨天……怎么找到这来的?”
贺子石抬眼看了看他,笑出了声:“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做到的啊,都醉成那个样子了还能躲过巡守的士兵,找到这里来。这里离将军府可不算近。”
白卿淮没有理会贺子石话语中的揶揄之意,似是有些气闷。顿了顿又带着些懊恼般小声问道:“我没做什么不该做的吧?”
贺子石想了想,“没有,话也没说几句。只是你一直盯着叶姑娘看,我怎么拉你拽你你都不理会,单单只跟着叶姑娘走。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让你去了叶姑娘房中睡。”
白卿淮听了这话只觉得脸上的温度烫得吓人。自己不是酒品好吗?怎么这般丢人……
白卿淮埋怨道:“贺子石你行不行啊,你不是没醉吗!怎么不拦着我?”
“哎呦少爷这话您就冤枉我了,”贺子石满脸写着冤枉两个字,“我拦得住吗?您那个功夫是我敢拦的吗?我就在将军府拽了一下你肩膀,好家伙你直接给了我一手刀!要不是小爷我躲得快,怕不是要被你砍坏了,现在还能在这稳稳当当坐着同你讲话?”
白卿淮抓了抓自己外衫的衣角,内心从无边无际的绝望中慢慢归于了平静。已经变成最坏的状况了,被叶姐姐拒绝,又在被拒绝后的夜里跑到叶姐姐家里撒着酒疯,消磨掉她心中对自己的最后一点怜惜。
还好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此行一去少说也要三个月,叶姐姐也不必担心自己会时常出现在她眼前碍眼了。
白卿淮攥紧手中的衣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掩去了心中的绝望,强作平静道:“快吃!吃完了咱俩还要从后面翻出去。”
贺子石撇了撇嘴,手中扒着水煮蛋的壳道:“要说急我比你还急才是。你家又没有人管你,你这几日也不上职,你急什么啊!”
叶鸢正思忖着怎样才能加快行动。白卿淮马上也到了议亲的年纪,若是白家早一步安排了合适的人选,她与阿岁大概也就这样错过了。
如今白卿淮已经向自己坦白了心意,自己虽然不方便回应,但既然心中也存了与他成亲的希望,也该做出些努力才是。虽然叶鸢还未成亲过,但是她明白,两个人仅仅是两情相悦是不够的,若是真的想要走下去,是要两个人一起为了未来而付出才是。
叶鸢将手探入自己的怀中,用手轻轻摩挲着怀中那块金牌的花纹。那从未见过天日的牌子一直在叶鸢的怀中准备着,正如叶鸢那几乎无人知晓的身份一样,万事具备,只差一个合适的时机公之于众,给那些对殷朝大好江山虎视眈眈的人一个迎头痛击。
第46章 他只是不想有人因为自己而误会了那样好的叶姐姐罢了。
“你等什么呢?”贺子石懒散地叉开双腿, 坐在白卿淮院子中的石凳上,“我以为到了正午你怎么着也都该出发了,谁知道午饭都吃了许久,你怎么还在将军府啊。”
白卿淮摇着头:“你急什么啊?又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贺子石诧异地挑挑眉, 这可不像是白卿淮会说的话。自幼时起, 白卿淮一直都是京城权贵中的模范少年。夫子布置的课业必是最先完成的, 每日雷打不动的要练上几个时辰的武功,就连闲暇时间同他们这帮半大小子一同出游,行酒令耍牌都胜他人一筹。这样一个人突然反了性子, 连皇上交待的差事都怠慢了起来,当真让人觉得怪异。
李泱在一旁笑嘻嘻地打着圆场:“贺公子别急呀,我们少将军此行时间又不短,比起外面, 自然是家中舒适些, 在家中多耽搁些也是应该的。”
贺子石只觉得见了鬼了。这主仆两个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他啊, 说的像模像样,实际上不用细想都知道全是些骗鬼的话。以前他白卿淮去南境一去就是一整年,怎么没见他在家中耽搁过。
白卿淮转过头来淡淡地看了李泱一眼:“你又懂了?”
李泱连忙摇摇头,讨好地笑了笑:“属下不敢。少将军说几时出发,我们便几时出发便是。”
贺子石闻言坐得更加懒散了些, 长叹了一声道:“等吧,我就陪着你们两个在这等着。什么时候是吉时了您二位告知我一声。”
白卿淮轻轻嗤笑了一声。他只觉得自己傻的可怜。叶姐姐本就不知为何有意疏远着自己, 而自己先是不管不顾地同叶姐姐表白了心意,又在夜里醉醺醺地闯入人家家中,扰了叶姐姐安眠不说, 还缠着人家同居同寝。真的糟糕透了,做了这些的自己, 凭什么还会觉得今日叶姐姐会到将军府来为自己送行。
过了半晌,白卿淮拿出怀中那把匕首,放在手中轻轻把玩了几下,又放回了怀中。叶姐姐早已说了今日要上职不能送自己了,自己又在这里可怜巴巴地等些什么呢?若换了自己是叶姐姐,只会觉得自己这般做自作多情,落在旁人眼中倒像是显得叶姐姐多么绝情一般。
白卿淮思及此处站起了身,“走吧,套马出城。”
贺子石调笑道:“怎么,卿淮你吉时到了?”
白卿淮笑了笑胡扯着应道:“差不多吧,算是到了。”
贺子石一路送着白卿淮和李泱两个人出了京城。白卿淮停了马站在城门前像城内望了望,露出一个不易觉察的苦笑,转过身来同贺子石道了别:“走了。”
贺子石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路平安。”
出了城外,白卿淮站在一旁等着李泱将刚刚给守卫看过的路引收入行囊中。犹豫了一下,做出一副不经意间随便问问的模样:“你刚才以为我在等什么?”
李泱手中正忙着整理文书,闻言抬头看了看白卿淮,带着些“这能说吗”的迟疑说道:“您不是在等叶将军为您送行吗?”说完低下头将整理好的文书放入行囊中收好,“叶将军也真是的,怎么不来送送……”
白卿淮打断道:“我不是在等叶将军。她今日当值,前几日已经同我道过别了。”说完别勒了缰绳,调转马头,“既收好了便快跟上吧。”
李泱摸不着头脑,他想不通自家少将军怎么突然问这个,更想不出除了等那位少将军的心上人,他还能等些什么。最终只得莫名其妙地应了句:“是!”便策马跟了上去。
白卿淮抓着缰绳,感受着身边呼啸而过的风,抿紧了双唇。他知道自己说这几句话多少有些刻意,但他只是不想有人因为自己而误会了那样好的叶姐姐罢了。
叶鸢第一次在城主府因为职务而这般烦躁。
从白卿淮醉酒那日起,她的心态就变了。她不再想把阿岁推开,她不想因为尚未发生的事就直接下了两个人不能在一起的定论。明明两情相悦的两个人,即使到最后真的不能在一起,也要努力过付出过之后才能心甘情愿地放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