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这都几时了?等走到天都要黑了,前面的门估计也不许进了,即便让进,少爷这会儿去也不好。”
  元献又是叹息一声,拖着步子往回走:“罢了,你明日一早代我去道歉,我这会儿先将院里那两个送回去才是,免得又要生出不少麻烦事来。”
  他将点心交去荷生手中,侧身站在院门等着。
  荷生进门,替他道:“劳烦两位姐姐随我们少爷走一遭。”
  那两个新来的不知发生了何事,也没敢多问,只跟着元献出了门。
  到老夫人院子,元献被槐灵引着进门,开门见山直言:“这两个婢女,我给祖母送回来了。”
  老夫人抬眸:“她们伺候得不好?”
  “并非。”元献拱手,“我那院子没什么活儿要干,荷生一人便能做好。我又是个受不住诱惑的,院里人一多、一热闹,便忍不住也要凑热闹去了。可现下正是用功读书的时候,我只想安安静静读书,不辜负祖母的期待。”
  老夫人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不愿意便叫她们回来吧。只是你这也不要,那也不要,对比着旁的姐儿哥儿,总觉得少了你什么。”
  “我不比兄弟姊妹们有定力,勤学苦读才是我的路,祖母若是真想赏个什么,笔墨纸砚、孤本书册,元献便厚着面皮问祖母要了。”
  老夫人脸上多了些笑意:“好,你有这样的毅力,往后定能成大事,笔墨纸砚不是什么稀奇物件儿,一会儿就让人送去,至于什么好书,往后若得了也定让人拿去先给你读。”
  元献与老夫人又闲话几句,回到清静的院子里,又与荷生叮嘱一遍:“你明日一早一定要去葵妹妹那儿,按照我吩咐的说,不要漏了。”
  荷生连连应声,早印在脑子里了,谁知早起他又催,直上车了,还忍不住探出车窗:“你去,你现下就去。”
  荷生哪儿敢不从?元献前脚出门,他后脚便去了,叫了守门的丫鬟去传,可人这会儿还睡着,还没醒呢。
  他没法儿,先回去了,等中午又去。
  “小姐说不见。”藕香出来回话,左右看了一眼,又低声道,“小姐瞧着是真生气了,今儿都请假没去闺塾。”
  “我们少爷昨晚本是要亲自来的,你瞧,还带了吃的来。”荷生举了举手上的糕点,“可那边的门封了,他不好过来,只好先处置那两个丫鬟的事儿,昨个儿就将人送回老夫人院里去了,估计连人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呢。”
  藕香掩着唇笑:“行了,方才是吓唬你呢。说吧,你们少爷要你来传什么话?”
  荷生挠挠头,一五一十地说了,藕香回去又转达给阮葵。
  “元少爷说了,那两个丫鬟的事儿他不知情,回来才晓得的,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了,他答应过您的不会办不到。”藕香将那盒珍珠马蹄糕打开放到她跟前,“您瞧,元少爷回来特意给您带的。”
  她看一眼那马蹄糕,扬着下颌道:“谁要他给我带了?自作多情。”
  “便是他自作多情,那也是有情的。”藕香将糕点往她跟前递了递,“您尝一个?看看好不好,若是不好,也及时叫他改了,买些别的合心意的回来。”
  她撅了噘嘴,拿起一块儿:“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尝尝吧。”
  “元少爷还说了,书院离府里还有些距离,现下又快入冬了,他每日回来时天都要黑了,没法儿过来亲自给您赔礼道歉,待他休沐了,便来帮您把那些泥人搬回去。”
  “什么搬回去?那是搬过去,不是搬回去。”阮葵轻哼一声。
  藕香笑着道:“是、是,您意下如何呢?我瞧着他是忒过分了,今日便敢叫丫鬟进门,往后不知还要如何欺负我们小姐呢。”
  “也、也不是这样说的。”她一块儿接一块儿点心往嘴里喂,“就是两个丫鬟,也没什么,旁人也都有丫鬟的。”
  “那您是在气什么呢?”
  “那个唐姨娘,先前不就是丫鬟?”阮葵一翻白眼,“别以为我不知晓,这府里的事我可清楚着呢。”
  藕香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来:“噢~那小姐是吃味儿了?”
  “什么吃味儿!”她一下炸了毛,“你再胡说仔细我缝了你的嘴!”
  “既不是吃味儿,他又将人送回去了,小姐不如就将那些泥人都搬回去吧,总归扔着那窑不用白不用。”
  她翻了个身,枕着手臂躺好:“等几日,等我身上干净了再说,这几日总觉得头晕晕的。”
  “等过去了就好了,闺塾那边已请假了,您多歇几日就是。”
  “是,我在睡一会儿。”
  “那这珍珠马蹄糕呢?给您收起来?”
  “收好,我一会儿醒来还要吃的呢。”
  藕香偷偷扬起嘴角,没再说话。
  珍珠马蹄糕刚吃完,第二日又送了茯苓糕来,第三日是八珍糕……一连好几日,糕点是变着花样儿送来,府里不是做不了,但没这个口味儿,阮葵吃得开心着。
  藕香找了机会又开口:“元少爷孤儿寡母在伯爵府住着,平日里的月例也没有多少,又没人补贴,还要买些笔墨纸砚,小姐再不将泥人搬去,少爷真要吃不起饭了。”
  阮葵顿了顿,轻轻嚼着口中的点心,好一会儿才道:“行吧,我明日就搬去,也是有一阵子没有烧泥人了。”
  翌日天还不错,从闺塾出来,她拿了大包小包往元献院子去。
  荷生见她来,立即笑着迎上去,帮着她把那些大包小包又摆回杂物间的架子上:“小姐可算是来玩儿了,少爷今儿回来瞧见小姐肯定会开心坏了。”
  “噢。”她瞥他一眼,往棚子底下坐。
  荷生笑眯眯,又是端茶又是递水:“您要烧泥人玩儿吗?小的这就去给您抱柴火来。”
  “噢。”她吃着果子,拿着火钳,在窑洞里左戳戳右戳戳,总觉得心里不得劲儿,“他什么时候回来?”
  “按照往日时辰,还得一会儿呢。”
  “我不是特意问的啊,我就是随口一提。”她撑着脑袋,佯装不在意道。
  荷生当作没听见,多搬了些柴火来:“您冷不冷?若是冷,小的给您那个毯子来。”
  “不冷不冷。”她抬眼,忍不住往院门看,看了有一会儿,又起身去拿了先前捏好的泥人来,放进窑里烧,只道一声,“算了。”
  荷生也不知她嘀咕什么,只拿着扇子在窑边扇火,没一会儿,说说笑笑起来,老远都能听见声音。
  “葵妹妹!”元献几乎是跳下车跑进门的。
  荣光惊了好一下,好奇探进身子瞧了一眼,对上荷生揶揄的笑,也笑了笑,回去八卦去了。
  阮葵自然也瞧见元献,压着嘴角,没好气道:“龇咧着嘴,做什么呢。”
  元献抿了抿唇,稍整了整衣衫,在她身旁坐下:“妹妹什么时候来的?”
  “不记得了。”她撑着脸,仰着头,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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