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对啊。”刘纱微微侧身,“你不是最喜欢大侠吗?我偶然读到就带给你了。”
  阮葵害羞得嘿嘿一笑:“你呢?你不是喜欢状元?”
  “对啊,像我大哥那样的,儒雅的读书人。”
  “其实那呆子读书挺好的,我没跟你说过,他去年院试可是案首,祖母很看好他,觉得他肯定能高中。”
  “你怎的又说起他了?他家里人那样讨厌,他肯定也不是个好东西,即使将来高中也不是个好东西,你不许提他了。”刘纱躺回去,“你不是喜欢大侠吗?还不如多说说我哥哥,你不觉得我哥哥就像大侠吗?”
  “啊?我没注意过。”
  “不打紧不打紧。他狩猎骑马枪法都很厉害,明日去过马场你就知晓了。”
  阮葵其实不是很想听她说什么她哥哥,但毕竟是亲哥哥,王婆卖瓜嘛,阮葵也不好阻拦什么,敷衍一声就过去了。
  她们俩都惦记着明日出游,都不敢再说话了,早早睡了,早早起,争先恐后出了门。
  马球场上,阮葵已收拾好行头,拿着球棍牵着马,跃跃欲试。
  趁她身旁没人,元献不动声色靠近,低声问:“你学过马球了吗?当心一些,别受伤了。”
  “学过呀,我去扬州,母亲教我的。”
  “姨母会打马球?”元献有些惊讶,他五岁那年便到伯爵府了,记忆里的刘夫人一直是温婉贤淑,可打马球,还真是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
  阮葵整着袖子,漫不经心道:“我先前听闻也挺惊讶的,但我娘的确会,还打得可好了。”
  “我来。”元献将她的袖子慢慢卷好,“你学过就好,我还怕你没学过,又像上回那样莽撞。”
  她盯着他看了会儿,见他抬起那双常常含笑的眼,又飞速避开:“我才没那样傻呢,不会还非要上。”
  “是,那你上场后当心一些,莫伤到了。”
  “知晓了知晓了,啰里吧嗦的。”她莫名有些承受不了那眼神,快步走了,只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先走了,你别跟来。”
  不远处,刘纱用手肘拐了拐兄长:“你看看人家,你快去啊。”
  刘绮握了握手中的球杆,大步跨上马,径直朝阮葵奔去:“表妹,我们一队吧。”
  “啊?我还说和表姐一队呢。”
  “你表姐要和藜二哥一队,刚好我们可以比试比试。”
  “那为何不要二哥与我一队,你与表姐一队?这样才对嘛。”
  刘绮被噎了一下,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了,还是阮葵又摆了摆手:“算了算了,那就我们一队吧,也是一样的。”
  刚巧刘纱和阮藜也打马过来了,小厮一敲锣,两方如火如荼地打起来,几乎不分高低,一场下来,皆是酣畅淋漓。
  阮葵和刘纱聚在一块儿,一起下了马,相互吹捧几句,手牵手往场外走,刘纱趁机给刘绮使了个眼色。
  刘绮上前一步,递出一个干净的手帕:“妹妹擦擦脸上的汗吧。”
  阮藜一顿,抬眼却向台上的元献看去,果真如他所料,元献那小子的脸都黑了。他看好戏不嫌热闹,忍不住冲人抬了抬眉。
  元献赶紧收回目光,朝别处看去。
  “多谢表兄,不用了,我自个儿带的有。”阮葵大步跨上台阶,在怀里摸了一圈,“诶?帕子呢?”
  一只清瘦的布着些青筋的手递来一张手帕。
  阮葵一怔,垂眼看向元献,接过那只手帕,随口一句:“谢谢了。”
  “妹妹不必客气。”元献没敢看她,倒不是别的,就怕阮藜那张嘴,一会儿若是说起来,谁都下不来台。
  阮藜没说话,刘绮倒是开口了,自嘲道:“表妹收表弟的帕子,却不收我的,看来真是厚此薄彼了。”
  “不是不是,我和元献一块儿长大,自然是相熟一些……”阮葵连连解释,却越解释越乱,“他就跟我亲兄弟一样,没什么要避嫌的,我若收表兄的帕子,让旁人看见不好”
  刘绮扬了扬唇,元献却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哈哈。”阮藜忍不住笑出了声,举着酒袋子饮了一口。
  众人都朝他看去:“藜二哥,你笑什么?”
  他摆了摆手,不在意一般:“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一件趣事,诸位不必理会我,接着去玩儿就是。”
  刘纱立即上前去拉阮葵:“走啊,我们再去玩一会儿,刚打了一场,你不会就累了吧?”
  “如何可能?”阮葵不服气起身,“我才不累呢,我还能赢你一场。”
  “好啊,那就比比看!”刘纱拉着她走,还不忘回头叫上刘绮,“哥哥,跟我们一起。”
  三人一块儿走了,元献忍不住抬眼,朝他们背影看去。
  阮藜拿着酒袋子一歪,斜靠在榻上,朝元献低声道:“我若是你,她现下已是我的了,还由得了旁人在这里撩拨?”
  元献瞥他一眼,低声回:“她还未及笄。”
  “噢。”他眉梢微动。
  “她可是你亲堂妹。”元献幽幽道。
  阮藜枕回手臂上,又道:“她不是过几日就要及笄了?我再教你一招,你要不要听?”
  “二哥但说无妨。”
  “小姑娘嘛,小手一牵,小嘴一亲,什么事就都成亲了。”
  元献沉默片刻,起身挪开两步。他就知晓阮藜是个不靠谱的,多余说这几句。
  “诶?”阮藜见他要走,又直起身,“你不信?”
  “没。”他敷衍一句,朝马球场上看去。
  阮藜起身站到他身旁,喝了口酒,眯着眼朝远处眺望,将酒袋子你给他:“你别不信,女人嘛,谁能调动她的情绪、影响她的心情,她就爱谁,很简单的,你要是让那个毛头小子抢了先,那可就没用了。”
  “多谢二哥,我不会饮酒。”他张嘴就来,心里在掂量阮藜的话。
  他当然知晓这个道理,但阮葵还小,抱一抱、牵牵手就行了,其余的,还是算了。
  况且照方才来看,阮葵显然对刘家的那个没什么意思,他还没必要这样着急,将人吓着就不好了。
  “瞧,那小子来势汹汹啊。”
  “老祖宗若是知晓二哥这样唆使我……”
  “嘿,你这小子!”阮藜拿着酒袋子转身看他,“我一片好心被你当成驴肝肺了。”
  他垂了垂眼:“我知晓二哥是好心,但我和葵妹妹之间的感情不是二哥想的那样,二哥不必费心。”
  “旁人瞧不出来,我还瞧不出来?你小子看着是个老实的,实际心思可多沉呢。罢了罢了,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也别往心里去。”
  “嗯。”元献继续朝马球场上看去。
  场上瞧着一时半会儿是打不完了,元献也略会些马球,但也不好贸然挤进去,只能坐在台上看着。
  临到要用晚膳的时候,丫鬟们来唤,场上的人才一个个回来,台上坐着的人也两三相聚往用膳的厅中走。
  阮藜不知又去哪儿胡混了,阮葵他们也聊得正开心,元献独自一人踱步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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