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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兄弟三人为她聘请了专职看护,二十四小时轮班贴身照看,平时则尽量少出门。
  “你们啊,从小就打打闹闹的,”孟宁咳嗽两声,轻微喘着气,“小铮平时就少回家,今天难得三人齐全,咳咳……千万,咳……不要吵架……”
  谈铭担忧道:“妈,你还是回卧室躺着吧,咳嗽这么厉害。”
  谈钧:“我明天叫医生再上门一趟。最近天气不好,有可能感冒。”
  孟宁已经没力气说话,靠着看护的搀扶才勉强站住,眼神却直直望着小儿子。
  谈铮了然,“妈,您放心休息吧,我会常回来看望的。”
  孟宁终于妥协,拖着枯叶似的身躯,返身回了卧室。
  房门关上,兄友弟恭的戏码也到此为止。谈铮率先下楼,没说一句话。
  他隐约听见身后谈铭的抱怨:“我们家老三的脾气真是一天比一天大……大哥,你也不管管他……”
  直到走出大门,把那一两句闲言碎语彻底抛诸脑后,谈铮才终于觉得痛快。
  他深深吸气,涌入肺腑的,只有院子里的花木清香。
  长夏浓荫里,他刚刚从一场无形的硝烟里脱身出来,大脑的疲惫才得到缓解。
  可偏在这个时候,祁纫夏的身影,不受控制地浮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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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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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正式放暑假还有两周的时间,期末考试几乎已经完毕,唯独剩了一门产业组织理论留在最后。
  沈蔓领到毕业证和学位证,在学校额外逗留了几天,用来拍毕业纪念照,以及和两位室友外出吃饭。
  本来说好了aa,但沈蔓财大气粗地赶在两人之前结了账,说是自己好歹算是半个社会人,不能再让她们学生掏钱。
  六月下旬,沈蔓办妥毕业离校手续,登上了回家的航班。三零五宿舍,正式变成了双人间。
  接到念姨电话时,祁纫夏正在和宿舍的洗衣机较劲。
  洗衣机是她们大一那年购置的,买的也是正规品牌,近来不知抽了什么风,运行时的动静极大,甚至洗着洗着就会离开原地,漂移到阳台的边缘。
  祁纫夏单脚压制住洗衣机的一角,试图遏制它的躁动,放在桌上的手机却在此时响起。
  她飞速跑进室内接起电话,转身回到阳台继续和离家出走的洗衣机作斗争:“喂?”
  “喂,小妹,我是念姨。”
  听见念姨的声音,祁纫夏心中顿时冒了寒气。“出什么事了?奶奶她情况不好吗?”
  “……是啊,”念姨忧心忡忡,“上次你来看过没多久,老夫人就忽然开始发烧,吃了药挂了水,稍微好转一阵子,昨天又烧起来了。”
  祁纫夏心焦:“医生来看过没有?祁建洲他们就不管管吗?”
  “医生来看过,说是肺部感染,最好要住院,但是老夫人不愿意。先生本来想把设备搬回家,再请医护专门照料,但是夫人不同意,就这么僵着了。”
  祁纫夏冷冷道:“赵瑞仪凭什么不同意?祁建洲也就这么妥协了?”
  念姨不好评论,只能恳求道:“小妹,老夫人现在低烧昏睡,梦里断断续续念你名字。我想,如果你方便的话,能不能……能不能……”
  听着耳边洗衣机怪异的轰鸣,祁纫夏沉默了。
  上次她去祁家,已经闹得相当不愉快。祁建洲信誓旦旦地保证家中无人,偏偏赵瑞仪杀了个回马枪,祁纫夏简直要怀疑是不是他俩串通一气来耍她的。
  这次如若再冒险登门,还不知要惹出怎样的纷争。
  “……念姨,”沉寂许久,祁纫夏说,“不是我不想来,只是你也知道赵瑞仪和祁越他们的脾气。要是再被撞上,我真的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我明白,我明白,”念姨嗫嚅,“但是,小妹,老夫人现在最想见的一定是你。我觉得,如果你能来劝上一劝,老夫人说不定就愿意去医院了。”
  在濒临脱缰的噪声里,祁纫夏的叹息显得那么微不可闻,如一滴遁入洋流的雨水,了无声息。
  滚筒终于停止运转,“滴滴滴”的三声,代表这轮无序的嘈杂终于结束。
  祁纫夏认输似的,对电话里说道:“赵瑞仪他们什么时候不在家?我尽量抽时间过来。”
  念姨喜道:“好,我去问,小妹你等我消息,到时候放心来就是。”
  *
  星期六的下午,祁纫夏再一次来了敦化南路。
  念姨在小区门口接她,保安没拦。
  “奶奶今天退烧了吗?”祁纫夏跟她往祁家走,担忧地问。
  念姨:“昨天请医生来打了一针,今天倒是没再烧起来,不过精神还是不济,什么都不肯吃。”
  祁纫夏一开始还存了犹疑,觉得是否是念姨担心自己不肯来,着意夸大了奶奶的病情,然而等到进了祁佩芳的房间,看见她病气苍苍的脸,才知念姨全无夸张成分。
  “奶奶,我来看你了,”祁纫夏坐到床边,心疼地说,“病成这样,怎么也不去医院呢?”
  祁佩芳还在输液,满是皱纹和老人斑的手背上,已经有好几个针孔。
  见了祁纫夏,她惊喜道:“夏夏,你怎么来了?今天不用上学吗?”
  “老夫人,今天是星期六,”念姨在旁替她调节点滴速度,“小妹担心您的身体,特意从家里赶过来看您。”
  “唉,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多嘴。”祁佩芳微笑着斥了她一句,“夏夏,我没事的,就是人年纪上来了,抵抗力下降,小感冒而已。”
  祁纫夏:“哪有感冒这样久的?奶奶,你可不能瞒我。”
  她伸手去试祁佩芳额头的温度,倒还算正常,又检查了医生开给她的药,确实是普通感冒发烧的处方药,心稍微放下来些。
  “夏夏,我真的没事,你看,今天都退烧了。”
  祁佩芳说着却又咳嗽。
  祁纫夏见状,敛眉正色道:“奶奶,您得去医院,虽然是小病,也不能拖太久。”
  祁佩芳正要辩解,忽从房间未拉严的窗帘缝隙中看见花园里的情景——赵瑞仪撑着太阳伞,高跟鞋踩的摇曳生姿,一步一扭地从大门口进来。
  她瞬间变了脸色,推着祁纫夏道:“夏夏……她回来了,你……快走,悄悄地走……”
  她没有提及任何一个姓名,却让祁纫夏立即反应过来所谓的“她”是谁。
  像是为了印证祁佩芳的话一般,下一秒,客厅里就传来赵瑞仪高扬得刺耳的声音:“刘妈,给我倒一杯果汁来,要冰镇的,外面热死了。”
  祁纫夏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念姨。
  对方同样惊慌失色,连连摆手道:“我也不知道……我,我真的不知道夫人要回来!”
  来不及了。
  祁纫夏只有这一个念头。
  虽然她可以不顾体面地从祁佩芳的房间翻窗而出,但是此时此刻,她的鞋,正摆在入户门口。
  她用极短的时间冷静下来,顷刻间就有了决断——无论如何,不能让战火弥漫到奶奶这里。
  客厅里,赵瑞仪把手里的太阳镜丢在一边,随手接过刘妈托盘中的苹果汁,“刘妈,顺便帮我把鞋子收一收,今天这双有点划痕了,直接丢掉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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