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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但李素兰同样明白,对一个家庭背景普通,甚至是有些拖累的女孩子来说,漂亮的外貌,未必是优势。
  谈铮那个孩子,李素兰记得,比祁纫夏大六岁,当年见到他时,还是个清俊的少年,家世更是和她们天壤之别。
  听祁纫夏后来三言两语的形容,如今的谈铮,只会更加出类拔萃。
  这样一个天之骄子,什么国内外知名剧团的演出看不到,偏偏为了祁纫夏的一句邀请,百忙之中抽空看一场大学的社团展演?
  夏夏年纪小,不懂得人情世故,可是她一个做母亲的,怎么会猜不出对方的心思?
  哪怕在她的既往认知里,谈铮确实是个好孩子,但这么多年过去,谁知道有没有变呢。
  “妈,怎么了?”见李素兰久久不说话,祁纫夏问。
  李素兰踌躇道:“夏夏,妈不是反对你交朋友,但是……但是交异性朋友,咱们要有分寸。”
  祁纫夏从茶几上拿起自己的陶瓷马克杯,去厨房接了一杯凉白开。
  “妈,我知道。”她垂眸。
  李素兰咬咬嘴唇,又接着问:“谈铮……有和你说过什么吗?”
  祁纫夏尴尬得连水也喝不下了。
  她哪里会听不出李素兰的弦外之音,只是这些隐晦的关心统统错了方向,简直让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妈,”她拧着眉,“我和谈铮只是朋友,您真的别想太多。”
  这话已经算直白的回答,李素兰短时间内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再问下去,就显得太不尊重女儿了。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妈就是担心你,夏夏。”
  祁纫夏捧着杯子,微凉的陶瓷已经被她掌心的温度捂得温热,“妈,你相信我,我有分寸的。”
  *
  祁佩芳在医院里住了几天,情况好转了不少。医生给出的诊断是高血压加崴脚,另有呼吸道感染,针对性地用了几天的药,体温完全恢复了正常。
  医生告知其家人,已经可以出院了。
  为祁纫夏带来这个消息的,不是祁家任何一个人,而是谈铮。
  “祁越告诉我,说原先照顾你奶奶的那个念姨,已经被他们家辞退了。”谈铮在电话里说,“我想,上次闹成那样,他们应该不会再向你透露你奶奶的消息,所以特意来告诉你。”
  祁纫夏正在宿舍里收拾准备打包带回家的东西。她们的期末考试已经全部结束,暑假马上就要开始,这几天专业里的同学陆续在收拾行李,只待教务系统上的离校申请正式开放,便立刻回家。
  徐今遥埋头在书桌前刷题,祁纫夏戴着耳机接电话,仍有所顾忌地走到了阳台。
  “谢谢你告诉我,”她喟叹,“可是我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念姨一走,我就彻底没法联系上奶奶了,赵瑞仪大概会请二十四小时的贴身护工,但凡有点风吹草动,立马就能得知消息。”
  谈铮:“你奶奶明天上午出院。如果你想去探望她,我今天下午有时间,可以陪你一起。”
  空调外机就挂在阳台左侧墙的上方,嗡嗡地运行,源源不断地吹出来热气,聚作一团骇人的高温气体,笼罩着小小的阳台。
  祁纫夏抓着手机,在几平米的地面上来回走动。“上次,你是怎么和祁家那边交待的?”
  谈铮说得云淡风轻:“就说请他们看在老太太的份上,别太计较了。毕竟她人还躺在医院里,如果闹得太大,任凭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他们的反应呢?”
  “没说什么。”
  这是一句彼此皆看破而不说破的谎话。
  祁纫夏对谈铮的沟通能力自然信任,不过联想到前两次赵瑞仪的回马枪,还是觉得后患无穷:“再碰见他们,怎么办?”
  谈铮语调闲闲,有种四两拨千斤的镇定:“不怎么办,交给我就好。”
  *
  当天下午,祁纫夏在校门口坐上谈铮的车,一路开往祁佩芳所在的医院。
  祁建洲在给自己亲妈花钱这件事上,倒是绝无半点吝啬,祁佩芳住的是高级vip病房,单人单间,有二十四小时全天候贴身照顾的护工,饮食按照医院营养师专门定制的食谱来。
  因着精心的照料,祁纫夏见到祁佩芳时,只觉得她气色明显好了不少,不过精神头仍是恹恹。
  进去时,谈铮打头阵。护工认得他,只当见到祁纫夏也没什么反应,只当是老太太亲戚多。
  “奶奶,我来看您了。”祁纫夏走到床边,轻轻握住祁佩芳满是干瘦的手。
  祁佩芳刚刚午睡醒来,见了祁纫夏,苍老的眼睛里难得生出一丝神采,欣喜执手道:“夏夏,你终于来看奶奶了。”
  她温柔摸着祁纫夏的头发,把垂散在耳边的碎发归拢,“那么远的路,过来累不累啊?奶奶这里有吃的和喝的,都给你,都给你……”
  祁纫夏眼眶莫名一酸,这种语气,分明是还把她当孩子。
  “不累,”她强忍住喉头哽咽,“您看,是谈铮送我过来的。”
  祁佩芳这才注意到她身后的谈铮,怔了怔,随即恍然大悟:“——噢,是小铮!来,小铮啊,到奶奶这里坐。”
  护工拖了两把靠背椅,让两人在祁佩芳的病床边落座。
  祁佩芳入院以来,心情还从未如今天这般好,笑吟吟地塞了个鲜亮的橙子到祁纫夏的手里:“夏夏,你最近是不是功课很忙?奶奶总觉得好久都没看见你了。”
  祁纫夏:“期末考已经考完了,前几天在准备社团的表演,现在也全部结束,准备放暑假了。”
  “都要放暑假啦?”祁佩芳竟有些惊讶,叹息着摇头,“时间真是快啊……”
  祁纫夏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刀,沿着橙子的表皮划出几道纹路,用纤长的手指剥开橙子皮。果肉受到挤压,溅出几滴亮晶晶的橙子汁。
  “奶奶,吃橙子。”她一片片剥下橙子瓣,递给祁佩芳。
  祁佩芳接过,正要放进嘴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朝祁纫夏笑:“夏夏,来年你就要上高中了,到时候,奶奶送你一个手表,考试的时候用来看时间,好不好?”
  祁纫夏愣了。
  “奶奶,我……”
  “还有小铮啊,”还不等祁纫夏说完,祁佩芳又接着对谈铮说道,“你自己一个人在国外念书,要多交朋友,多出去走走,别总闷头读书,对身体不好的。”
  谈铮微微变了脸色。他想要解释什么,临开口,却在转瞬即逝的时间里,看了眼祁纫夏。
  “奶奶……”祁纫夏强作镇定地追问,“你还记得,你为什么进的医院吗?”
  祁佩芳皱起眉头,费力地思考:“是……生病吧?我生病了,然后……”
  她然后不出来。
  护工知道祁佩芳的基本情况,见状立即上前安慰纾解,同时示意祁纫夏和谈铮不要在此问题上过多纠结。
  冰凉的橙子皮黏在掌心,触感不好受。祁纫夏慌乱地借口洗手,躲进卫生间。
  祁佩芳的病,她早就知道,但出于某种奇异的巧合,在她为数不多去祁家看望的经历里,祁佩芳的状态都还不错,至多只算个有点健忘的老年人,和祁纫夏认知里严重到六亲不认的老年痴呆症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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