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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祁纫夏反应过来,原来话里有歧义。
  但她不觉得自己有解释的义务,索性就让谈铮按着他的想象去理解:“不方便就是不方便。我也有我的生活,没道理向你报备。”
  说完就走。
  这回是真走。
  谈铮没有再出言阻拦她的脚步,他甚至都不曾发出什么声音,几乎要让祁纫夏恍然以为,他已经凭空消失在原地,真真正正融进这个萧索的秋夜了。
  沈蔓从店里出来,给祁纫夏发了消息,在车边等她。
  没过两分钟,她看见祁纫夏面色不虞地匆匆走来。
  “出什么事了?”沈蔓看出端倪,“你脸色不太好看。”
  祁纫夏和她坐进车里,顷刻间整理表情,若无其事道:“没什么,碰见一个邻居,和他说了会儿话。”
  沈蔓抱着两块打包好的蛋糕,余光觑着祁纫夏,总觉得不像是无事发生的样子。不过在成年人的世界里,不说不问向来是黄金社交法则,朋友间亦是如此,秉着尊重对方的念头,沈蔓没有再追问。
  到了祁纫夏家中,她在客房安顿下来,借了祁纫夏的睡衣套装,进卫生间洗澡。
  买来的甜品放在餐桌上,尚未拆封,祁纫夏换好衣服出来,坐在沙发上刷了会儿手机,没多久听见客房门开,沈蔓趿着拖鞋走出来。
  “你好了?”祁纫夏回头问道,“单吃甜点,要不要配东西喝?”
  沈蔓:“不用啦,胃里装不下。”
  祁纫夏起身,正要上手拆包装,忽听沈蔓问她:“夏夏,你这间客房,平时有人睡吗?”
  祁纫夏答得毫不设防:“基本没有。我这儿很少来人,更别说留宿了。”
  她说完才想起来疑问:“好端端的,你怎么问这个?”
  沈蔓走到她身边,笑吟吟地摊开手掌,“所以,这个东西,是谁的?”
  祁纫夏低头看去,只见她掌心躺着的,赫然是一枚剃须刀片。
  刀片是不锈钢质地,刀刃处有涂层,金属光泽冷硬,使用痕迹似乎很浅。
  无需多言,这个东西不可能是祁纫夏本人使用。唯一的犯罪嫌疑人,就是曾经来过这里的谈铮。
  回忆里的海水退潮,露出嶙峋的碎片。
  那是谈铮在她家留宿以后的第三天清晨,她和谈铮同一时间起床。卧室的卫生间由她本人占用,谈铮被支使去了客卧那间。
  祁纫夏的洗漱流程比较简单,抹了面霜之后走到客厅,却不见谈铮的踪影,于是进了客卧,推开卫生间的门,意外看见了正在给剃须刀换刀片的谈铮。
  “还没好啊?”她抱着胳膊问。
  谈铮满下巴泡沫,在镜子里和她对视,“嗯,马上。”
  他习惯手动的剃须刀,效果比电动的好,虽然需要定期更换刀片,不过熟练之后并不耽误时间,换下来的旧刀片被他随手搁置在洗漱台边上,单看外表,其实还挺新。
  祁纫夏饶有兴致地走到一旁,拈着刀片观赏起来。
  “你多久一换?”
  “一两天吧。”
  祁纫夏有些惊讶:“这么快?”
  她还以为这是个耐耗品。
  谈铮抿着嘴唇,细致地刮去唇下的胡茬,“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刀片用到二三次的时候,很容易把皮肤刮破。反正也不贵,我就换得勤了。”
  祁纫夏盯着薄薄的金属片,自言自语道:“也许是你的胡子太硬了。”
  这话纯属无心,说出来几秒之后,两人的眼神同时一滞,再对视时,皆从彼此的目光中读出了什么,双双没忍住,暧昧难言地笑了出来。
  那枚刀片后来被祁纫夏顺手放在了洗漱台的边角。
  保洁上门打扫卫生时,问过这个是不是要丢弃。祁纫夏想了半天,回答她:“就放那儿吧,不用管。”
  结果就这么放到了现在。
  顶着沈蔓审问的目光,祁纫夏居然还能气定神闲:“不是我的。”
  “……”
  沈蔓再迟钝也能看出来她在装傻:“我当然知道不是你的。这可是剃须刀片,只有男人才会用。”
  更准确来说,是在这儿过了夜,甚至住了几天的男人。
  “快,如实招来,”沈蔓掌握了呈堂证供,底气相当充足,“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
  她想得简单,毕竟在她看来,祁纫夏不是随便留宿异性的人,能堂而皇之在此过夜的,必定只能是男朋友的身份。
  谁知,祁纫夏的下一句话,惊得她手里的刀片差点落地。
  “不是男朋友。蔓蔓,我没有在恋爱。”
  祁纫夏的眼神很平静,神色像在斟酌用语,“我和那个人……只是身体上的关系。”
  沈蔓的笑容渐渐消失。
  她不是保守派,饮食男女,不谈感情的□□并非在她接受范围之外,只是她实在没有想过,这事会发生在祁纫夏身上。
  “那就是……炮\友?”沈蔓试探着问。
  可祁纫夏竟然又摇头:“也不是。因为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沈蔓彻底凝噎了。
  弄半天,居然还个露水情人?
  她几度组织语言,欲言又止了半晌才问出口:“夏夏,你看过他的体检报告吗?好像说……安全套也不能百分百防住某些病……”
  “噢,我忘了。”祁纫夏平平淡淡说道,“那我改天找他要一份。”
  “改天?!”沈蔓震惊,“你不是说没有第二次了吗?”
  “我的意思是,我和他认识。”
  她顿了顿,“或许,现在可以说——我是他的老板。”
  沈蔓深深倒吸一大口冷气。
  她第一次懊悔自己不该离开黎川这么久,某些事情的发展变化,似乎远远超越了光速。她自认是个思想开放的现代青年,可如今和祁纫夏一对比,反倒像个刚刚穿越过来的古人,除了愕然,还是愕然。
  夏夏,不愧是她们的好夏夏,上来就玩个大的。
  那块垂涎很久的黑芝麻巴斯克,沈蔓最终吃得没滋没味。
  她和祁纫夏在餐桌前相对而坐,数度还想再开口,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算了,都是成年人,夏夏肯定有分寸,沈蔓劝解自己。
  然后当晚差点失眠。
  *
  隔天一早,祁纫夏开车送沈蔓去机场。
  开到小区门口,等待抬杆放行的时候,祁纫夏忽然在一街之隔的对面,看见一辆极其眼熟的车。
  她怔了怔,几乎怀疑是自己眼花。
  “怎么了?”
  眼看抬杆抬起,汽车依旧没有起步,沈蔓察觉出祁纫夏的愣神,同时循着视线方向望去。
  只见对面树荫之下,停了一辆黑色汽车。昨晚后半夜下了小雨,此时的路面仍旧湿润,可那车底下,却是一片干燥。
  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沈蔓能大致看见驾驶座上坐着的,是个穿着得体的成年男人。
  她揣测,他应该也看见了祁纫夏和自己。隔着老远,她甚至能感受到那人目光的温度,一点点由冷转温。
  “没什么……”祁纫夏咬牙说道,“看见疯子了。”
  说完,还不等沈蔓反应过来,她们的车子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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