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搬文阁>书库>古代爱情>凤尘> 第47章

第47章

  又说:“一路辛苦得很,你好好收拾收拾东西,要带些又轻便又重要的东西去,我最多给你一辆大车装东西,原来行李一带十几车那种可不行了。”
  凤栖说:“那我留在涿州岂不更好?”
  温凌断然说:“绝不可能,你必须跟我走。”
  凤栖抬眼瞥瞥他:“反正来接管涿州的是你的弟弟。”
  他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脸色沉下来:“我没空和你讨价还价的,我说你必须跟我走,你就必须跟我走。再多话,你也不用收拾东西了,我直接找辆空车把你丢进去押着走。”
  凤栖撅了嘴,扭身不理睬他,默默收拾自己的衣箱去了。舒次
  温凌默默看着她的背影一会儿,才终于又开口:“你那些东西,我日后赔你。”
  凤栖回头像要吵架似的:“若是金玉和瓷器,或还可以赔。这些瞧着不起眼的古物,这世界上仅此一件,再无第二件可以赔偿。”
  温凌语调软下一些,抚慰她:“我知道你心疼这些宝贝,可是咱们一路去打仗,这些东西带在路上更不保险遇到伏击或追击,说不得该抛下辎重粮草时也得抛,吃饭救命的东西都可以不要,何况区区的玩器?你跟着我,得有这个心理准备。”
  凤栖默然了一会儿,问:“东西留在这儿能放心吗?大王的弟弟,是个怎么样的人?”
  温凌说:“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凤栖心想:你已经够杀人不眨眼了,还好意思说别人?
  温凌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自嘲地笑了笑:“我虽也杀人,但我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杀,也知道什么时候不能杀。他不同,我父亲很宠爱他,他年纪轻,有冲劲儿,但不肯了解汉人那套东西,单凭一腔子蛮勇南征北战。我与他政见不同,关系不好,但勃极烈会议商量让他来接手涿州,名义上是辅助我,事实上是监督。帝王都不能驳回,我更不能不应允。所以也不能放心他。”
  他看见凤栖凝然过来的柔和目光,心里突然一阵说不出来的酸软,却故意眯着眼睛冷笑问道:“你在同情我?”
  术瓷
  凤栖摇摇头说:“有时候,人的孤独是相通的。”
  温凌像被她这话击中了似的,好一会儿方道:“不错。”
  凤栖收拾得差不多时,他过来说:“你那琵琶,记得带上。”
  “死沉死沉的。”她故意说。
  “不缺这一小件,”他说,“带上吧。”
  这琵琶是母亲的遗念,他不说,凤栖也一定会带上,只是这一试探知道他居然也有这样特别的一面,倒是凤栖没有想到的,于是她乖顺地点了点头。
  “你还要学学骑马。”温凌又说,“大车毕竟太慢了,遇到紧急的情况而不会骑马,只能被抛下,就像辎重似的。”
  凤栖问:“你也会抛下我么?像辎重似的?”
  温凌说:“你晓得什么是战争么?生死攸关时,谁还顾得上一个女人?”
  凤栖挑了挑眉说:“好吧,我学。”
  温凌送给她一匹小白马,蒙古种,个头不很高,但很结实,配了镶银的皮革鞍鞯,胸口挂了大红绒线的流苏和錾刻精致的银铃做装饰。
  “这马驯顺。”温凌把马缰递给她,“左脚踩镫,右脚跨上马背。”
  她的褙子和裙子很不方便,不小心就卡在马鞍上了。温凌皱着眉头亲手帮她理裙子,然后把为凤栖准备衣物的溶月骂了一顿。
  “控好缰绳,微微弓腰,双腿要使力夹住马腹,马跑得快的时候身子要抬离马鞍。”他简单地说了几个要领,见凤栖握着马缰坐稳了,又道:“马是活物,聪明得很,也没什么好教的,我们自小儿在马鞍上长大,骑骑自然就会了。”
  毫无征兆的,他挥鞭一甩,鞭子在空中发出响亮的破风声,鞭稍在马臀上一扫,那匹训练有素的小白马顿时像得到命令一样,嘶鸣一声就朝前跑去。
  凤栖被带得身子后仰,吓得本能地拉住缰绳,夹紧了鞍鞯。
  溶月惊叫一声:“啊!娘子当心!”
  温凌皱着眉瞥了溶月一眼,又重新凝注着凤栖。
  凤栖在马上左摇右晃的很狼狈,那腰风摆杨柳一般,看着玄,其实挺稳,她渐渐学着弓腰稳住了重心,而后小马绕着外城飞驰,她的身影转过弯就看不见了。
  涿州城不大,不到两刻钟,凤栖乘着马就从另一边绕回来了。马蹄扬起好高的尘土,她努力地拉缰绳,又不敢太使劲,小白马对身上这位不娴熟的骑手也有些不知所措,减缓了速度,最后被温凌带住了。
  温凌看马鞍上的人,脸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皱着眉又像是怕得要哭,他露出了一个难得的笑容,伸手把她抱下来:“你看,只要自己不怕,就不会摔的。”
  凤栖好像都要站不稳了,掸掸脑袋上的灰尘,也说不出话来。
  温凌用马鞭指着北边:“那边,就是幽州。北卢大皇子称帝登基,已经写了好几封信来表示求饶投降。咱们这就过去,受降之后就有了北进的根基了。”
  他踌躇满志地笑着,秋日的阳光洒在他牙白色的肌肤上,腮边的胡茬儿都看得清楚。
  他拉着凤栖的手,温柔又有力地握着,俄而回头脉脉地看她,一瞬间给人一种英雄眷侣的错觉。
  第32章
  凤栖对和亲后自己会颠沛流离有心理准备,好在幽州离涿州不远,秋天天高气爽,道路干燥平坦,跟着温凌,补给很足,一路也不算受罪。
  到了幽州城外,团团围困,一封书信进去,很快有北卢的人出来谈判。
  他们谈什么,凤栖无从知晓,倒是趁着难得的休憩的日子,和溶月、翠灵两人,一起把衣衫被褥拿出来洗晒。大军里没有其他女性,就连凤栖自己也不能躲闲,用襻膊挽住袖口,在小溪边帮着浣洗。
  翠灵最过意不去,边绞着一条长裙边说:“公主放下,我来吧。你那么嫩的手,小心洗粗糙了。”
  凤栖笑道:“没事,浣洗的活儿,我虽然平日不做,但也是会的。这样好的天气,晒着太阳,撩着清凌凌的溪水,很惬意呢!”又喊:“溶月,和我一起把这件夹袄扽直了晒,早晚凉了,要穿呢。”
  翠灵过来帮着一起在树间拉了绳晾衣服。
  凤栖一眼瞥去,翠灵的双手亦是白净细嫩,手指纤长,中指和无名指上还有带过戒指的嫩白色的痕迹。
  这个女子,举止大方优雅,但唯独对温凌谄媚依赖,叫人看不透。
  凤栖闲闲说:“好像冀王今日已经在谈幽州投降的事了,不知我们哪天可以进城?”
  溶月跟着说:“唉,赶紧进城吧,外头的风沙真是太大了!吃了这些天的干饼路菜,嘴里都麻木了,幽州到底是国都,应该可以打打牙祭。”
  凤栖“噗嗤”一笑:“你这个没出息的家伙。”
  翠灵很勉强才挤出一丝假笑,悄然望了一眼高大的幽州城门,说:“大皇子是投降的,不知现在是怎么和谈的?”
  凤栖道:“多是做‘安乐公’吧?”
  【按,安乐公:刘禅,投降后被魏帝封为安乐公。】
  翠灵眉目间恨意凛然,用力把衣袖的水绞干,冷笑道:“那可太便宜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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