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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翠灵推拒了几下没有推拒得了,不由自主又喝了一杯,而不敢不解释:“妾只是二皇子的侧室,还没有陪他喝过酒……日后妾一身一心都是大王的了。他……”
  她遏制不住地珠泪滚滚:“他……他已经不在了。我……我已经不想他了。”
  温凌在她耳边说话的声音愈发低沉了,连耳力极好的凤栖都只能勉强听见:“……放心,我不吃他的醋。你有情有义,我喜欢这样的。你想杀宝座上那个,是不是?……”
  翠灵点着头,额角的一支金珠步摇随着一点一点的,终于沉沉垂下,而她终于醉得不省人事。
  幽州的皇宫,物资丰富,还有大群的奴婢。温凌的大军占领宫城之后,终于放开手脚,在幽州城里四下劫掠起来。温凌也只说:“抢归抢,还要注意甄别,幽州是和南梁、和郭承恩的军队打过巷战的,咱们可得记得前车之鉴。”
  而他们应对前车之鉴的方式是:收缴了城中所有铁器,菜刀都只留手掌长短的;感觉稍有异举的民人,就直接杀戮,用鲜血清洗幽州城的人色。
  那位被俘虏的北卢皇帝,据说在掖庭的监牢里大哭:“若是上天要惩处朕的罪过,就杀了我吧!饶百姓的性命!”
  得知之后的温凌,笑嘻嘻叫人把这位皇帝从掖庭提到主殿,还特地让翠灵和凤栖在屏风后观看。
  他笑着对亡国之君说:“你想赎罪?”
  那位还颇有些骨气,穿着囚衣说:“大王说得不错,我无颜见列祖列宗,也无颜见满朝臣民。你要杀,就杀我吧。”
  从屏风缝隙里看着他那狼狈样子的翠灵,脸上的笑意几乎遏制不住,轻声说:“活该!”
  温凌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但我也不是好杀之人。你要赎罪,总要拿出点诚意来,对不对?”
  穿囚衣的帝王瞠然,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温凌说:“秋冬肃杀,是黑水神与白山神接受献祭的日子,来年气候调和不调和,水草丰茂不丰茂,林间的老虎与天上的雄鹰肯不肯保佑猎人,都得看献祭能不能满足两位神的需要。”他瞥一眼那阶下囚,这位刚刚还大义凛然的皇帝,已经开始紧张了。
  温凌笑道:“别怕,别怕,我们靺鞨没有人牲的习俗,还是用青牛白马做献祭,只是人要跳跳舞,讨神明欢心。”
  他慢悠悠讲故事一样把献祭的要求说了一遍,又道:“我第一次来幽州,觉得这里是个好地方,你要是配合呢,我就撤离幽州。”
  本来已经灰心丧气的那位阶下囚皇帝,简直不敢相信:“大王说……撤离?”
  温凌目中如有精光,直视着下头这位:“你肯不肯?”
  好半天,他得到了答案:“唉……大王能留幽州百姓一条活路……我就是一死……也,也愿意的。”
  这位皇帝被带下去以后,好奇的凤栖问翠灵:“这是什么献祭的法子啊?”
  翠灵摇摇头:“我也没听过,我们大卢与中原结交百年多了,大多用中原礼仪,也奉佛祖,也祭祖,也拜孔孟,但什么白山神、黑水神这种,第一次听说。”
  她蹙着眉,好像有些担心似的:“这是搞哪一出?”
  凤栖想了想说:“我觉得,好像挺侮辱的。”
  翠灵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得其所愿,好半天才叹了口气:“再看吧。”
  三天后才知道,这献祭之礼名为“牵羊礼”,更似投降之后的献俘礼仪。
  声势搞得非常浩大。
  只见北卢皇宫的正门口,早已高高地堆起了柴垛,北卢百姓可以隔着永定渠绕皇城的一条分支河水远远望着,而被俘的北卢皇室、大臣,乃至他们的家眷全部一起被迫观礼。
  背后是寒森森的刀枪剑戟,秋风吹得人浑身都起了粟粒,恐惧和绝望裹挟着留在幽州的这些权贵。
  只听长号吹响,鼓声齐鸣,一匹白马和一头青牛被牵了过来,接着又是好几十只羊,“咩咩”地叫着,乖乖跟着头羊被圈到了祭台的左右。与北卢的惨淡相比,靺鞨人兴高采烈,将士们放纵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其中一个飞奔上前,用手中的火炬点燃了柴垛,“噼噼啪啪”火燎的声音响起来,又淹没在人群的欢呼和低低的啜泣声中。
  温凌起身,手中的海东青旗用力一挥,欢呼的人群逐渐变得鸦雀无声,但一双双眼睛灼热地看着他们的主帅,期待着接下来献祭礼的来临。
  温凌的声音穿过空旷的皇城大门的广场,先是低沉,后又激亢,在他讲得揎臂撸袖的时候,翠灵悄悄问凤栖:“他是在说往日两国的仇吧?”
  他用的是靺鞨语,凤栖被送来和亲这段时间会东鳞西爪地学一些靺鞨语,但还远达不到能完全听懂的程度。她只能摇摇头说:“鸟语似的,谁知道他在讲什么!”
  翠灵“噗嗤”一笑:“我懂的也不多,不过刚刚好像说这位伪帝昏庸无能,忝列高位……”她一时表情又有些怪异,接着为凤栖翻译:“……不过上苍有好生之德,他若能诚心献祭,也还不失为一位好君王……”
  她翻译不下去了,恶狠狠骂了声:“扯淡!”
  “别急,看看怎么献祭的。”
  凤栖劝说,目不转睛盯着跪着的那群人高贵的皇族、高贵的大臣,和他们的妻妾儿女一起,跪在地上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这时温凌的话已经告一段落,只见他拔出腰刀用力向下一挥,气势如虹。
  而他的将士们也同样齐刷刷地拔出腰间佩着的大刀,举向天空。顿时,只觉得到处明晃晃的刺眼。
  这些腰刀,有的落在跪地臣服的俘虏的脖颈处,但没有砍下;有的则干脆利落地砍下了用来献祭的白马和青牛的脑袋,把牛头和马头装在金盘里,送到柴垛的最前方;还有的利索地杀掉了那一群同样用来献祭的羊,放了一盆盆的血,然后把羊皮整张地剥了下来。
  溶月打了个哆嗦:“吓死人了!”
  凤栖心道:这才是献祭牲畜而已呢!
  果然,接下来她们听到站在俘虏后面的士兵异口同声地大声呵斥这句凤栖知道,是靺鞨语,意思是“脱衣服”。
  跪地的男人们含着泪,慢吞吞地解脱上衣,露出光溜溜的脊背;于是,那些刀几乎都转而指向了跪地的女性,或老或少的北卢贵族女子们无不痛哭失声,紧紧抓着衣领,不肯脱下上衣,有的苦苦哀求,有的则破口大骂。
  高高在上的温凌冷冷地“哼”了一声,指了指其中骂得最凶的一位。
  旁边有人回复:“大王,这是伪帝的堂妹,一位郡主。”
  “放个样儿吧,省得都不听话。”温凌云淡风轻地说。
  于是刀光一闪,那位脾气暴烈、性子不屈的北卢郡主,倒在了血泊里。
  这次,再听见靺鞨士兵喝叫“脱衣服!”,即便是再羞臊,北卢的贵族女子们还是被迫慢慢解开了衣领和腰带,慢慢地像男人一样露出光脊背,羞辱地交臂抱着自己的胸遮丑,弯腰把身体伏得极低。
  而她们身后传出了放肆的、侮辱的大笑,还有兴奋的评点,声音远远压住了这些女子们的啜泣声。
  凤栖、溶月和翠灵三个人都屏住了呼吸,不知说什么才好,这种羞辱性的残暴,远胜于一刀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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