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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军医说:“灌半升牛乳,先护住肠胃。”
  “好!取牛乳来。”
  温凌又对军医指着地上散落的几爿乌头蜜丸:“赶紧验一验,是什么毒药,看看该怎么解。”
  牛乳送进来还热乎乎的,军中有饲养牛羊,得到牛乳不算难。
  “腥的!我不喝!”凤栖见他端着那海碗的牛乳,又开始躲闪起来。
  他端着牛乳,倒没有动粗,但指着溶月说:“你不喝,我就割掉她的舌头,再割掉她的耳朵和鼻子,割平了她为止!”
  凤栖看看脸色煞白的溶月,终于平静下来。
  后领子被他一揪,身不由己地被拎起半身。温凌的手臂从她背后绕过,卡住她的下颌,另一手端着碗,恶狠狠说:“张嘴!”
  已经没法不屈服了,打又打不过,也害怕他再拿溶月威胁,只能被灌了一肚子牛乳。
  灌完,他伸出手指揩掉她嘴角残留的牛乳和血丝,表情很是复杂,好半天才问:“打你两顿,会记恨至此?”
  凤栖感觉他抱住她肩膀的手臂好像在发抖,于是略微松了一口气,低下头,只抽噎,不理他。
  他喉结滚动了一阵,终于又说:“至于以死相逼?!”
  凤栖横他一眼,不说话,但觉他目中有浅浅泪光,硬是把眼睛瞪大了怕这些泪光凝聚起来被人发现。
  靠得太近,听得见他胸膛里心脏在剧烈地跳动,后槽牙在无意识地摩擦着。
  但把她搂得紧紧的,仿佛一松手就怕失去了她一样。
  于是,凤栖很快平静了下来。
  双手被捆,新伤旧伤相叠,既抗不过他的强力,也抗不过他的残暴,身不由己,但就是不用害怕他了。
  过了好一会儿,军医跌跌撞撞进来,在分隔内外的屏风外回禀:“大王,这药丸主料是当归和熟地,辅料是蜂蜜和饴糖,没有毒,是给妇道人家补养气血的。”
  温凌明显松了一口气,勒得她透不过气的胳膊松开了,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骂道:“小混蛋!你吓死我了!敢这么吓人,我非”说了半句,自己笑了起来,又揉了揉她乱蓬蓬的头发,并没有揍她,而是几乎笑得不可遏制。
  但凤栖脸上笃然的神色顿时一滞。
  心里恨恨骂道:高云桐!你这个骗子!你这个混蛋!
  第101章
  帐篷外传来一声金柝的敲击,夜色沉沉的,早已过了中夜,已经四更天了。
  温凌揉着太阳穴说:“你记着,这是你跟我作死的最后一次。要不是要打一场硬仗,今日非跟你没完。”
  也真是倒霉!
  本来想着舒舒服服享受温柔乡,完事儿后好好睡个酣畅的觉,然后早起再检视一下军伍,好好跟忻州死磕一场。
  没想到在床榻上先和她死磕了一场,美人儿没睡到,两个人打完这一架,身体、心理都累得不行。温凌想着马上天都要亮了,指挥攻城战可不能有半点精力不济,现在必须抓紧眯一会儿,也无心再和她折腾。
  检查了一下她被捆得牢牢的双腕,喝了声“不许哭了!”然后闭上眼睛。
  刚刚实在是心烦意乱,其实一时也睡不着,而且越想着睡就越睡不着。身边那人儿背对着他,大概在无声饮泣,他的手悄悄伸过去,搭在她的腰上,感觉她微微一躲,也没有躲得开,不由放肆了一些,向下继续探,小心地揉了揉她的臀,低声说:“别生气了,我以后不了。”
  虽然没有得到她的回答,但她没有再躲闪,他又得寸进尺地把脸往她背上贴近了一些,悄悄在她后脖子印了一吻,她也没挣开。温凌放下心来,稍倾就睡着了。
  早晨,温凌一爬起身就悄然看了看睡在自己身边的凤栖,果然是满脸泪痕,额发一绺一绺地粘在额头和脸颊上。一摸枕头也是湿的。
  他没有闲工夫多照管她的情绪,只能悄悄亲了一下她咸咸的脸颊。然后赶紧起床,用冰水洗过脸,穿上浮图铁甲,骑着重甲的乌骓马到了城外,问在望楼眺望城里情形的士兵:“里面有异样吗?”
  拿着马靖先尸首在城下叫嚣的士兵换了一茬又一茬,一夜就没停过。
  答曰:“忻州城上换防的人不缺,就是死气沉沉的,试探地放过几箭,城墙的人就缩回去了,好半天才再露脸。”
  温凌点点头,又问另一个负责外防的亲信副将:“往并州去的几条道路上,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
  “没有援军?”
  “一根毛都没有。”那副将舔了舔因疲劳而干燥的嘴唇,笑了起来。
  温凌也笑了起来:“南梁真是,弱到我都不好意思攻打他了!胜之不武啊。”
  又吩咐:“估计忻州就是死撑了,熬不了多久。今日还从东城发动进攻,云梯攻城墙,擂木车攻城门,先登者赏黄金,加谋克!破城门者亦然。”
  然后振臂对四周的人大声道:“传下去:今日必能攻破忻州!攻破忻州之后大掠三日,一应粮食、细软、女人,都可以随意取夺!各谋克长自行分配!”
  这条命令一下,欢声雷动,疲饿交加的靺鞨士兵士气高涨,摩拳擦掌,等待着破城之后有吃有喝,有钱有女人的美好生活。
  惨战开始,温凌等城楼上的弓。弩被破坏得差不多时,驱马靠得更近。他对战况有着敏锐的觉知,忻州的抵抗不仅无力,而且混乱。
  他的砲石打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惨叫,然后乱糟糟一团人在女墙后奔跑逃窜;城门被轰得摇摇,巨大的包铁皮的木门渐渐裂开了口子,里面开始还有人顶着门,后来突然感觉轻了,想必是守门的士兵已经作鸟兽散了;城墙上布防渐渐都无人了,甚至没有被破坏掉的弩机也就这么空放着,云梯兵登墙毫无阻拦。
  他就要赢了!
  温凌冷冷地笑着,对身边一个人说:“把我们的所有好消息都传到营地去,让留守的士兵都晓得,让营地里所有人都晓得。”
  于是乎,凤栖也很快得到前线的消息,然而和其他靺鞨士兵欢欣鼓舞不一样,她的心越来越往谷底沉。
  她扶痛起身,披一件厚重不合身的斗篷,被捆着的手无人敢给解绑,只能倚着营帐门站着。
  门口的守兵个个笑嘻嘻的,握着闪着寒光的刀兵拦着她和溶月出门,却也兴高采烈地告诉她:“王妃放心,要赢了!”
  “第一批登城勇士已经上城墙了!”
  “东城门轰开了!”
  “守城的士兵逃的逃,杀的杀,血已经从城墙上流到城墙下了!”
  …………
  “你别说了!烦死了!”凤栖气愤地把门帘一摔,自己进去了。
  然而忍不住好奇和担忧,过了一会儿就对溶月说:“你到门口听听消息。”
  温凌的命令大概是特意要把他们胜利的所有消息都告诉凤栖,来让她对故国绝望,对逃跑绝望。溶月在门口询问,守门的士兵大声地笑着说:“已经征服了整片东城了!”“哈哈,打到知府后衙,那个叫什么的知府和全家一索子都吊死在房梁上了!尸体冰凉,死了大概好久了!一群人高高吊着,摇摇摆摆的好有趣的模样。还写了一封遗书,劝忻州军民不畏死,抗争到底,哈哈哈哈,他倒是不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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