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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凤栖惊诧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我?”
  高云桐说:“嗯,你。你可以的。”
  他又说:“曹将军现在谈事儿都特意叫你去,说不定那天他有不测,会考虑把并州军也交给你呢。平阳昭公主不就是以女子而将兵?并不需要你亲自上阵舞刀弄枪,会骑马,会指挥战阵,就可以。”
  凤栖又有些失色:“难道他不是首先考虑把人交给你么?”
  高云桐说:“可是去汴梁探一探,只能是我。你去,万一给他一索子捆了送给温凌怎么办?”
  “他要是一索子把你捆了送给温凌怎么办?”
  高云桐笑起来:“他没有明着投降之前,还不得不顾忌舆论和清议。他把河东义军的领袖统帅送给了靺鞨,简直比北狩的官家直接跪地投降还要龌龊他将来不想坐稳位置么?”
  “可那他要是”
  凤栖说了半截,被高云桐捂住了嘴,他温和地对她笑着:“我总得赌一赌命。”
  凤栖泪水滚滚落下来,刚刚还大义凛然地要做“英雄儿女”的她,现在急得用手捶他的胸口,用脑袋撞他的下巴:“不许赌命!不许!”
  高云桐无需多言,轻柔又有力地箍住她的双臂,低头侧吻她的脸颊,说:“有你在河北带着义军,我就不怕赌。”
  他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然后开始解衣。
  这是带着泪与笑的缠绵。
  极尽温柔,又暗怀隐忧,随着流水潺潺,群星飞舞,凤栖的指爪死死地掐着他的肩背,在他皮肤上掐出一个个小月牙。他激越而不冲动,顿了顿笑道:“别抱我这么紧,一会儿抽身不了万一闹出麻烦。”
  他们一路在战斗中走来,生怕有了孩子会耽误行程、带来累赘,所以一直用最原始的方式抽身离开,避免她不小心怀娠。对于男人会不够快意,但他从不说什么,只会在事后亲亲她,悄声问:“没‘饿’着你吧?”然后换她捶过来一粉拳。
  但今天,凤栖死死地抱住他,执拗地低声说:“我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
  他愣了愣。
  凤栖挺了挺腰,脸和脖子一片粉红的霞晕。
  “但要是……”
  “我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她还是这句话,执拗地说。
  高云桐笑道:“你担心我回不来,想给我们老高家留个后啊?放心,不会的,我一定回来。”
  凤栖腾身咬了他一口。
  这像是个信号,告知他她此刻的坚决意思。
  高云桐眉轻蹙,颊边那对月牙儿却随着微苦的笑意出现了。他抚过她光如满月的额头,又摸了摸她的长睫,最后拭去她眼角垂着的一颗晶莹泪珠,缓缓说:“好吧,不知道我有没有能耐一发箭而中鹄心。”
  …………
  高云桐不敢耽误太久,第二天和耿德忠、曹铮交代了自己的去向,又瞥了瞥身后那位穿着鹅黄衫裙的娇柔小妻子,说:“我浑家就拜托曹将军和耿大哥了。”
  耿德忠万般不舍似的:“晓得!有要事我和弟妹商量着办。她的意思就应该是高兄弟你的意思了。”
  曹铮则切切嘱托了不少,最后把他叫进内室:“此去风险不下于和温凌、幹不思正面对决。汴京这位官家,实在是城府太深,叫人捉摸不透。不管怎么样,你捧着他点,有消息及时递出来,我在京有和前一位北狩的官家递私信的一些人,来往全凭密信,不通过驿站递铺往中书门下及枢密院,而是直达天听。”
  他摸出一块小印章,郑重地递给高云桐:“新官家一定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万一……你就赶紧递消息过来。他们多有正经身份,若你不便,他们也能直接给我写信。”
  他目光深沉,最后说:“我其实已经不敢笃信现在这位官家了,但是抗旨的事也扛不了太久。咱们早通往来,尽早做好决策。”
  第200章
  高云桐从洛阳折转,来到汴梁,一路上听见各处百姓都对朝廷收复河山充满期待,自然对新的皇帝凤震也充满期待。
  他是新君亲自诏谕,封赠的游骑将军,所以进京时并无拦阻,但觉汴梁四处好像布防并不严谨,不由就皱了眉头。
  等到宋纲府上递了名帖,里面很快就请他进去了。
  然而门房一路把他带到了后院的正屋。高云桐不由裹足不前,作了一揖道:“不敢,这似乎是相公的寝卧之地,想来还有女眷。高某不敢进去。”
  里面很快出来一个三十左右的丫鬟,稳重带笑地说:“是高将军吧?相公说了,身子不便,只能请将军委屈到寝卧一坐。里面是相公夫人,也是六十多的老妇,没有什么妨碍。相公还说,高将军虽然年轻,但才俊无双,即便说作通家之好不适合,说是相公的弟子辈难道不可以?”
  丫鬟很会说话,随即打起屋门的帘子,示意高云桐进屋。
  高云桐也只能告罪进去了。
  进到里面,就知道为什么宋纲只能在寝卧里会见他了。
  宋纲本来就是近古稀的年纪,这些年来奔波操劳,又不肯服输的脾气,早就把身子骨拖垮了。而且一旦垮下来,直接就卧床不起,说话时一边嘴角有点歪斜,似乎还有涎水的印子。
  高云桐自己先吃了一惊,紧步上前问道:“相公这是怎么了?”
  一旁头发花白的宋夫人擦擦眼角道:“前几天为调运军粮连着忙了两宿,大家都劝他不必如此拼命,他还说什么‘汴梁一群废物,洛阳缺粮他们不晓得么?!却没有人真正当回事!若是并州军和义军因为吃不上饭而输掉了仗,他们拿什么脸面去面对列祖列宗?!’回来猛喝了一盏凉茶,突然就摔倒了,要紧请郎中扎了两针,醒过来就成了这副样子。”
  宋纲歪斜着嘴骂他老婆:“你懂什么?我又没事,过两天喝了药自然就好了。”
  这情形只怕是“小中风”,运气好是能恢复,但若还是操心劳累,很有可能发展为大中风,到时候重的殒命,轻的也是偏瘫失语一类。
  高云桐忙端过去一盏药汁,故意笑道:“当然没事的,但老师还是要好好吃药,别惹师母生气。”
  转了一个眼色给宋夫人。
  宋夫人亦是个刚烈不揉沙子的性格,但丈夫此刻这副模样,也是心疼担忧的,擦了擦泪,没有和他继续杠下去。
  见高云桐极有耐心地一勺一勺喂完一小碗药汁,不由欣慰道:“你老师还是宠你。我们要哄他喝这么一碗药,可不得半天工夫!肯吃药就好,接下来还要好好休息,不要随便操劳官家自有他的子孙和大臣,又不是缺了你不行!”
  眼看宋纲瞪着眼、歪着嘴、挺着上半身,又要和老婆对骂起来,高云桐忙抚着他的胸口顺气,又把他嘴角挂下来的药汁擦掉,才回头笑道:“师母要饶恕小人了,我今日也要让相公劳心呢。”
  宋夫人爽利地说:“没事,你和他讲,我不担心你的。我担心的是朝里那帮人,每次说是过来‘问计’,其实就是来扯皮,弄得老头子连躺床上养病都要一天生几回气,我恨不得叫家丁拿大棒把那些人打出去!”
  接过高云桐擦了药汁的手绢:“弄脏了你的帕子,我给你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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