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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他只犹豫了一下,马上说:“好!我换件衣服就去。”
  颇有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心态。
  朝廷禁军也分不同执掌,这次带高云桐所去的,是天武军一支。其间有步军、骑兵,一个个都经过“招简等杖”(用木梃统一测量身高)的选拔,高云桐远远地看到正在操练的军卒,一个个高大威猛的模样,心里不由也一阵激动。
  等他进到校场里面,突然发现正中帷幄里坐着的,是穿着明光甲胄的新太子凤杭。
  凤杭其实有些文弱相貌,不过裹进甲胄里,多少增了些英气。他对高云桐笑道:“高将军,你来挑人了?”
  高云桐只能给太子行了礼,期期艾艾道:“臣……是来挑人的么?”
  凤杭笑道:“自然!陛下的意思,要用禁军渡河,充实对付靺鞨的军力。高将军所训练的并州军和太行义军现在人员不足,但水平不差,禁军若能也得训练,再与并州军、太行义军一道北伐,想必那靺鞨也不足为患了。”
  高云桐心中一阵热血沸腾,一时竟顾不上想其间可能存有的问题。
  他点点头,转而看向校场上那些看起来高大、勇武、整齐的天龙禁军,心里想:要是真能训练出这样庞大的一支队伍来,所谓的铁浮图、拐子马,确实何足畏惧?!
  第206章
  高云桐把自己琢磨出来的对付铁浮图和拐子马的阵法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禁军天武军。
  人员素质最佳、最为精锐的天武军,是他心中能对抗靺鞨的最佳利器。
  他还是天真乐观地想:凤震因为现在政权不稳,怕外患之余还有内忧,所以牢牢软禁晋王、不断逼迫曹铮进军、看住沈素节的妻儿不让出京,也与靺鞨虚与委蛇,但背国和谈的事都是自己和周蓼等人的推测,还不能坐实就是凤震的罪行确凿了。
  他一直的理念:仗不是为某个皇帝打的,而是为受苦受难的沦陷区百姓们打的,为山河社稷打的,自己能多些兵力,也就意味着多些机会。那么有朝廷的精兵加持,自己多加小心就是了,总不该弃而不用,靠自己那点儿人太难获胜了。
  既然皇帝已经知道了他去过宋纲那里,而且不仅不以为意,反而愈发厚赐了宋纲,高云桐也放下心来,以弟子的名义时不时去宋纲府上拜望。
  宋纲对他训练天武军的事也大加赞赏,认为是大大有利朝廷的事。不仅如此,还建议他把练兵的想法、策略写下来,带这批天武军到河东之后,朝廷可以继续训练下一批,源源不断地输送兵力。
  高云桐见宋纲这些天确实脸色红多了,喉头拉风箱般的喘气也也好多了,大约是御医和补药的功效,心里亦为他高兴。
  闲暇时间虽然不多,还是“三更灯火五更鸡”,省出睡眠的时间来写练兵的策论,疲劳是疲劳的要命,但因为有一腔热血凝结在心里,每日依然是精神十足,白日练兵,晚上写策论。
  写出一个章节,就拿到宋府给宋纲过目。
  呕心沥血,几天时间眼圈都凹陷了,让宋纲都不忍心,劝他道:“嘉树,你也不用这样拼命,不急在这一时,你现在是河东胜利的希望,一定要多保重自己的身子!”
  当凤栖听说高云桐回到磁州的消息时,三万天武军的人马已经随着他一同度过了黄河。
  凤栖已经提心吊胆了很久,终于听说他毫发无损地回来了,而且带着这样大的一支队伍,也不免有一些惊喜。
  曹铮笑道:“这段日子,第一次见你笑得如此舒心,老夫每每见你们这对小儿女的模样,好像自己都年轻了几岁。”
  又打趣说:“等他进城,先给他放三天假,让你们‘小别胜新婚’。”
  凤栖脸蛋一红:“哪个有空理他!”身子一扭,跑回了自己的住处。
  她心里一直默默算着行程,也从曹铮那里打听着行程,随着听闻天武军一天一天接近磁州,她也一天比一天高兴,翻出了许久不穿的轻薄襦裙,一件件试过去。
  还想着见面之后要如何问他“久别不回”之罪,又如何“惩治”他才好玩。
  但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天武军的大部队到了离磁州不远的相州,才突然传过来一个消息:说是太子作为监军,随高云桐和天武军一起前往河东。并对曹铮迎候的规模,布防的安排都提出了很细致的要求。而且按照规矩,曹铮要脱掉甲胄,换穿圆领绛袍,他与亲兵均不许带兵器,到磁州城郊三里跪迎太子凤杭。
  曹铮脸色有些不好,可不能拒绝,只能乘车到了郊外,搭了一座迎候的营帐,围起一圈辕门,按着他的身份换穿圆领绛袍。
  预计时间过去了两个时辰,曹铮在大太阳底下晒得热汗濡湿了官帽,旁边几个亲兵都看不下去了,劝道:“将军,您先进去歇歇吧!如今天气一日比一日热,端阳过后简直就是三伏了一般,裹着厚厚的官服,身子骨怎么吃得消?等远远瞧见太子来了,卑职们再进营帐叫您出来。”
  曹铮眼睛一瞪其实这些是他最信任的人,是可以说些心里话的:“太子讲礼数,你们不想想为什么?我与‘北狩’那位的关系尽人皆知,这会子难道为礼数不周因小失大?!糊涂!”
  不错,礼数不周是小事,但太子亲自带禁军前来,名义是“监军”,实则他才是军队的主管。将来若太子指挥有不妥的地方,曹铮只能据理力争,不能把自己的队伍填送了进去。预期道将来八成会有龃龉,现在还是尽量保持住恭敬,不太早落人话柄吧。
  好容易等到太阳下山,才等到太子的行驾:金根大车,雪白的驷马拉着,后面的仪军穿着极漂亮的铆钉布甲,刀枪剑戟林立,一个个手中的腰刀或宝剑上都饰有金玉宝石仅看这副仪仗,就富贵已极。
  北地的人现在吃饱饭都难,心里难免都有些不忿。不过这位是太子,未来的国君,似乎奢靡一些也没什么,也无可指摘,只能在肚子里暗骂两句。
  等太子车驾进了辕门,并州军伍齐刷刷下跪,而曹铮立在门边弓着身子,叉手深深揖,朗声对车里的太子道:“臣并州节度使曹铮,恭迎太子法驾。”
  半日没有见太子金根车的帘子卷起,倒是隐隐听见里面一声“哼”
  曹铮心里是明白的,向身边人一使眼色,他的副将替他发声:“请太子殿下饶恕则个。曹将军之前和靺鞨作战,腿受过伤,不便于屈膝。”
  车里鬼寂鬼寂的,好像里面并没有坐着太子凤杭一样。
  曹铮咬了咬后槽牙,终于对两旁的人说:“来,扶臣一把。”
  颤颤地在两边的扶掖下,艰难地弯曲了受伤的腿,忍着疼痛跪了下去,身子躬下磕头,受伤的腿筋牵拉得过电般剧痛。幸而曹铮武将出身,性子坚毅,这点痛还忍得住,于是一丝不苟地行了大礼。
  这时里面才传来凤杭爽朗的笑声:“哎呀,孤打了个盹儿,你们怎么不扶着曹将军呢?”
  片刻后车帘卷起,露出穿着赤色太子公服的凤杭,笑意融融,看起来倒是一表人才。他又说:“快扶孤下车,孤要亲自搀曹将军去。”
  当然不需要他的惺惺作态,曹铮已经被他的亲卫扶了起身,尚在踉跄,凤杭假模假样上前托肘扶了一下,又训周围的并州士兵:“怎么搞的?曹将军这把年纪了,你们就让他在太阳下干站着?万一晒出个好歹可如何是好?!真是饭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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