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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她一撒娇,父母二人都要让她几分,只能收住话题。
  凤杨于是又向外张了张,才压低了声音说:“其实女儿这次另外有一件事来禀报。我家那位,不是时不时要当东西应急么?那日说看到了这样一件东西盘到了当铺掌柜的手中,瞧着眼熟,就拿件皮袄子换了回家。”
  她张开手,手心里是一串香珠,戴得久了,香味很淡,但坠着的香牌子上印有一个篆书的“晋”字,反面则是刀刻上去的一个成语:“凤凰于飞”。
  这个是晋王府每年端午前后要固定为家中人定制的香珠,虽不如珍珠美玉值钱,但选料讲究、做工精致,也非外头香铺子的东西可比。每串香珠都有标记用的香牌,和珠玉一道穿着,既好看,又驱邪味、蚊蠓,戴几年都有香气。
  凤霈接过香珠,翻覆看了两遍,又闻了闻,肯定地说:“这是亭娘的东西!”
  周蓼疑惑道:“这能确定么?”
  凤霈说:“你看这刻上去的字!家里哪个人最喜欢做这种闲事?你再闻这个气味,这是‘荀令香’,用丁香、檀香、甘松、零陵香和茴香炮制,药气里带檀香的清远凝重,本是我用的方子,就偏她不肯用哪些桂花儿、玫瑰制的香珠,非要用我这个,只好叫人缩小了珠子,按她的腕子大小特地制作的。”
  他说完,茫然地看了看大女儿:“什么意思?亭卿在汴梁?还是她……”
  他声音有些颤:“……还是她出了事,东西流落到京城了?!……”
  第222章
  周蓼和凤杨一起劝晋王凤霈:“放心,放心,不会的,一串香珠也不能作数。”
  凤霈眼眶红着,声音抖着:“我那三哥,什么做不出来?!他表面对高云桐越好,暗地里使的绊子就越多,要逼得咱们的女儿女婿无处容身,才正是他的做派!”
  他“呼”地起身说:“不行!这事我必须得阻止!”
  周蓼冷冷地说:“虚什么?你给我坐下!想想你有什么法子能阻止?!”
  凤霈果然不自觉地就坐了下来,犹自别转脸,双手撑着膝盖生闷气。
  周蓼不理睬他的脸色,自顾自说:“消息必然是要打探消息的,但大王如今的尴尬身份放在这里,打探朝局最为官家忌惮”
  凤霈嘟囔着插嘴:“哪个要打探朝局?我只是担心女儿而已!”
  周蓼扬声说:“亭娘的情况、女婿的情况,就是关乎朝局的情况!你只会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难道你哥哥也一般糊涂?他只会猜忌更深!你女婿可是他不信任的边将!”
  凤霈浑身力气仿佛都被她的话给抽没了,颓然往官帽椅的高椅背上一靠,胸口一起一伏的。
  凤杨说:“爹爹,孃孃,别急。要不,我让王枢打听打听去吧。”
  王枢如今人在京里,又是个没地位的小官,远不是当年晋王嫡女婿那样人人巴结的身份;更重要的是,谁知道官家忌惮不忌惮他?会不会也在悄然监视着他?
  周蓼道:“贤婿不宜太参与这件事,当然,他在修书的时候,若能打听到一些北边的局势倒还可以。”
  然而她想:王枢这头的消息也是有限的。
  他们夫妻即便是见女儿,也不敢久留,怕皇帝起疑心。凤杨坐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告辞了。
  不过没过几天,凤杨又带着点心进来,这次却没有叫妹妹们来吃,而是把酥饼全部拎进了父母的屋子。
  “今日是酥饼。”凤杨闪闪眼说,“馅料用得别致。”
  掰开酥饼一看,干松的椒盐粉屑馅儿里夹着绢布字条。
  周蓼皱眉笑道:“你过来他们又不是不让你和父母说话,还搞这个干什么?”
  凤杨说:“我们父女母女能说话,但是想和亭娘说话却说不着。”
  她缓缓坐下,笑道:“王枢人在朝中,消息多少要比王府里灵通些。前一阵不是说曹铮和高云桐胜利了好几场嘛,现在风向又有些转,都说曹铮凌逼太子,玩兵养寇,但没有听说靺鞨取胜,也没有听说我们战败。所以妹妹的香珠串流落进京,不至于是很坏的消息。”
  周蓼看了看凤霈。
  凤霈这里当然也并不至于完全闭目塞听:先听说北边梁军赢了几场,汴梁已经传遍了消息,四下欢庆;但接着京里就在悄然传着曹铮拥兵自重、裹挟太子的消息;而近来大街小巷则都在说,太子凤杭不听曹铮的话,被一状告上去,连皇帝都不得不捏着鼻子痛揍了太子一顿给这位掌权掌兵的封疆大吏出气,人人都说曹铮跋扈可见一斑!
  凤霈却与曹铮接触过,深知他的为人。
  他知道妻女的宽慰之意,但他在朝堂里呆过,见识又要多一些,皱眉说:“但你们听这风向,也该知道曹铮已然被吹到了风口浪尖上,而亭卿她女婿是与曹铮裹在一道的,三哥估计会一起对付。”
  他拍拍腿:“曹铮其实定无悖逆之心,是个忠诚到古板的人,可是如今我想和他谈两句、叫他多当心,都不可能了。”
  凤杨道:“所以女儿才送这酥饼。”
  见她欲言又止,周蓼问:“你是打算用这个法子和河东河北、和你妹子那里传递消息?”
  见女儿慎重点头,她又问:“那么叫谁传递消息呢?我们家要派人出大门去,都要经过多少道关卡!直接派人离开汴梁,想都不要想。”
  凤杨半日才说:“孃孃,人选是有一个,但是不知道她能不能胜任。”
  “谁呢?”
  凤杨大概还是有些担心的,又是半日才说:“三妹妹的未婚夫婿不是在晋地吗?三妹妹年过二十,婚事实在是不能再拖了,晋地又是归大梁统治的,不存在通敌之嫌,别人也不好说个‘不’字。官家对爹爹猜忌防备,但是又怕留话柄给人家,说他欺负弟弟一家太过,连替大龄的侄女儿完婚都不答应,有悖人伦,会伤了他‘圣君’的颜面,所以这件不悖道理的事他是驳斥不了。爹爹,孃孃,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是这个道理!”周蓼大喜,“我的儿,得亏你肯用心,想了这么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你三妹妹本来就为嫁不出去魂不守舍,自怨自艾,又受不了天天被软禁在这没见天日的王府里。这一来,可以名正言顺把她送到晋地去,了了大家一桩犯愁的心事,顺便和亭卿那里通一通消息,让我们也放心些。”
  只有凤霈皱着眉头说:“这……我总觉得不大好……”
  他的妻女一起劝他:“这已经是最好的法子了。您想想,官家驳得了这件要求吗?”
  “他万一又耍什么花样?”
  “嫁女儿,他又有什么花样好耍?古来帝位更替,也没有轻易杀没有威胁的女眷的。他要是对侄女儿下毒手,只怕千秋万代都要留下骂名了。”
  凤霈直觉不对,但周蓼和凤杨已经认定了是个好主意,一人一句不停地劝他。而凤霈是个缺乏主张的人,也说不出为什么不对,半晌后只能说:“如今也没有其他法子,王府里好好为玉娘备下嫁妆,希望她能逃离这个幽囚的鬼地方,和她夫君一辈子幸福吧。”
  曹铮有些兴奋地在大营里叫来高云桐:“我得了一条消息,说是温凌现在其实偷藏在卫辉府,之前放的都是烟幕,想要哄我们信他在奔袭磁州。这次要好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消灭了他手中的铁浮图和拐子马,相当于折损了靺鞨的大半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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