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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凤栖在被他强壮的肘弯勒到呼吸不继,眼前一片黢黑时,听见了刀锋划过的风声,青白的锋芒闪过在黢黑里,只一道。她的脖子感受到寒冷,然后是泻落的温热的血液,沾湿了她的前襟,然后是疼痛,割开的一道,尖锐而深入。
  她知道,她的生命很快会随着颈血的喷溅而流逝,就像刚刚溶月身体的抽搐只持续了片刻,就变得温凉。
  她浑身开始发寒,隐隐听见温凌和幹不思还在说什么,但黢黑已经裹住了她的全身。
  不知道魂魄会不会像人们说的那样飘起来,悠悠地寻找回故土的路。
  不知她的头颅会不会被他关在黑暗的匣子里,有兴致时被他拿出来赏玩。
  她知道她结束了。
  最后的知觉是被拉倒在地,额角碰到了溶月的额角,温热的血流淌交融。
  有些遗憾,但不后悔。
  温凌从凤栖的裙摆上割下一片,慢慢擦拭他的刀锋。
  幹不思笑道:“好的,你果然够冷酷的。这是你杀的第几个睡过的妞儿了?”
  温凌沉着脸,不与他答话,只慢慢地擦他的刀。
  幹不思看了看头靠头的两具尸首,她们的咽喉处都是刀割的血口,血液淌得到处都是,两个人的衣衫一片赤红。他说:“我的狗已经几天没喂肉了,今儿正好是新鲜的嫩肉,它们可以吃个痛快了!赶明儿我与阿哥去丛林里打猎,狗儿们也不至于过于饥饿,都奔跑不动。”
  然后吩咐身边人:“把两具尸体抬出去,衣服剥了,剁大块,喂我的狗去。脑袋别喂狗,用石灰腌起来,送到太行山奉的新皇帝凤杞那里去,叫他惊喜一下。哈哈哈。”
  温凌突然斜眸死盯着他,然后举刀对着正要过来的幹不思的亲兵,硬生生把人逼了回去。
  “阿哥,咋了?”
  温凌说:“这丫鬟随你处置,这位曾经和亲给我的燕国公主,我来处置。”
  “你要干嘛?”
  温凌笑道:“用石灰腌头颅,很快就会变得青紫干瘪。这样的美人儿,岂容这么糟蹋。我这里的萨满素来有好药油方子,能使头颅几个月不朽不坏,还面目如生。这种工细的活儿,不能让你手下的人来弄。”
  幹不思听说过温凌这毛病,想想人都死了,随他当爱好玩一下也无妨+他今日已经够表现得服从了,自己身为太子,也不要叫人说苛刻兄弟。
  于是笑道:“行,腌好了我来瞧瞧,是不是你所说的那么面目如生。”
  又说:“诶,不过这娘们儿的头颅重要,对太行军可是能够攻心的。等凤杞那个胆小鬼看到他妹妹的脑袋,估计就崩溃得差不多了,等他崩溃,太行军想必也离溃散不远了。你把玩脑袋几天,还是要及时送到太行山去。”
  温凌冷冷一笑,点点头。
  转脸吩咐道:“一个送外头去,让太子的人处置;另一个送到我单另留着的小帐篷里,叫萨满带药油和石灰过来,再到营伎那里寻一些漂亮的首饰,我要好好处置。”
  然后,温凌挑了好几个漂亮的营伎给了幹不思享用。而幹不思看着他带着邪邪的笑意,拿着刀锯等等走近放凤栖尸体的帐篷里,带着面具的萨满,和满头珠翠的营伎一道进去,大概是要腌制和打扮那个死人脑袋了。
  幹不思看他有大病一般的邪鬼样子,心里冷笑:真是疯魔了!一个死人脑袋,还当宝贝!
  转脸见怀里是个大美人儿,又战战兢兢陪着笑的样子,他只觉得踌躇满志,好好地掐了美人的屁股一下,笑道:“好好伺候我,不然我也叫你们大王把你的脑袋腌起来送给我当球踢。”
  温凌进了帐篷,叫萨满关了门,然后瞥了那个纤细白皙的营伎一眼,说:“你把你头上插戴的珠花取下来。然后把衣服都脱了。”
  那营伎看着血糊糊一具尸体,已经吓得战战了,听见吩咐一点不敢不从,要紧在头上摘那些珠翠。摘完放好,亦不敢耽误,把身上的舞衣也脱光了。
  温凌打量了她的胴体几眼,点点头。他捧出一个螺钿匣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微微发紫干枯的美人首,细心地把美人首上插戴的饰品一件件取下,又把营伎头上的饰品一件件插上去,仔细地端详,最后说:“我不会给女人化妆,你来,重新傅粉涂脂,眼睛眉毛要画得更修长一些。”
  营伎硬着头皮上前,打开胭脂水粉的匣子,忍着恐惧和恶心,给那头颅涂脂抹粉。
  好一会儿才涂抹完,她看了看温凌。
  温凌扭头看了看萨满,问:“她的伤口裹好了吗?”
  萨满说:“裹好了。”
  温凌点点头:“把她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他瞥了凤栖白亮亮的身子一眼,本以为会充满渴望,而事实上却是大恸,赶紧扭过头,看着那个不知所措的营伎,然后走了过去。
  营伎不敢不讨好他,勉强陪着笑。
  他也涩涩地笑了笑,闪电般拔刀把那营伎的头砍了下来。
  第271章
  凤栖在无边黑暗中突然感觉一座山压上了胸口,心脏猛地憋闷,又猛地松解,一大口空气突然涌入肺脏,凉得呛人。
  她蓦地睁大眼睛,吸了一口空气后咽喉干痒,想要咳嗽却又被人用力捂住口鼻,憋得肚腹抽搐剧痛。
  光线涌入眼睑,一开始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人影和模模糊糊的灯光。
  但撕裂般呼吸了几下,目光清晰了,脖颈上刀割的剧痛也清晰了。
  脑子也清晰了。
  她还没有死。
  温凌的手按压着她的胸口,隔着轻纱的舞衣。见她苏醒了,脸上似乎有点笑意,但一现即逝,只是睁着疲惫的、赤红的眼睛,飞快地说:“不要出声,出声了就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了。”
  到处弥漫着血腥味。
  凤栖伸手摸了摸脖子,上面已经缠了一条绡纱披帛,里面则是散发着药酒气味的细布。她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温凌又微微笑了:“看来,是刀伤引起的喉头水肿,要有几天发不出声音也好,老天爷也救你。”
  扭头用靺鞨语问那萨满老妪:“怎么样了?”
  萨满道:“回大王,准备就绪了。”
  温凌点点头,又问:“白山黑水神明会不会怪罪我?”
  萨满道:“大王宅心仁厚,神明定然是赞许的。”
  凤栖此刻正极恨他,只觉得这“宅心仁厚”四个字用在他身上简直是讽刺至极!
  不过温凌倒似非常享用这四个字的考语,这次的笑意虽然仍带苦涩,显得真挚了许多。他吩咐了萨满几件处置尸首等的杂务,萨满便出去了。
  小小、暗暗的帐篷里就只剩了他与凤栖两个人了。
  温凌侧躺在她身边,手臂几乎环住了她的头,此刻愈发贴近,声音宛如呢喃:“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要不杀你那个蠢丫鬟,就无法借她的血帮你蒙混过关,也幸好幹不思粗疏,见你被割喉晕厥,以为必然没气了,想不到当时去查验。我知道你现在会很疼,也会很虚弱,但必须听好,必须冷静,必须按我说的做,不然,我就白为你做了这一切,也会把自己拉进沟里。”
  这怜惜的目光,叫凤栖简直不敢相信这与以前的温凌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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