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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高云桐诧异了片刻:“怎么,不好么?”
  然后就明白了,笑了笑,蹲身吻她。
  只那么轻轻啄了几下,凤栖觉得这两个男人简直是天差地别,问:“蹲着干什么,不累么?”
  他说:“怕你仰头太多,迸裂了伤口。”
  “你实在想太多了。”她嗔怪着,见他这次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故意又问,“怎么,不去营地里训练你的兵?”
  高云桐说:“兵常有在训练,不急于今天一天。现今各处形势,我先汇报给你。”
  “咦咦?”凤栖又故意说,“怎么还用‘汇报’?折煞我也。”
  高云桐笑道:“如今亭卿的哥哥是我们拥立的大梁的皇帝,亭卿妥妥的是长公主,我是麾下将领,虽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但也不能架空了君王,只顾自己的战功。”
  凤栖于是也笑道:“说的也是,只是我并非君王,消受不起将军的汇报。”
  想到了某个关节,不由停顿了片刻,又问:“我那哥哥……”
  高云桐脸上的笑意消逝了一些,摇摇头苦笑道:“宋纲想法子送你们一家到了我这儿之后,其他人都摩拳擦掌打算做一番事业洛阳现在就是由大姊夫实控着,与周边城池的关系都维系得很好;周王妃和大姊主内,财物军饷都是由她们协理,周家声望也足以在南方形成‘倒吴王’的趋势唯有咱们大哥,每天十二个时辰倒有六个时辰是花在打坐诵佛念经上,国政丝毫不理,仗打得怎么样也不问,谈到任何事都是一副‘出家居士不问俗世事’的模样。”
  他好笑地叹了一口气:“我不知他是不是真的皈依了佛法,有一回做足了准备,去和他聊《金刚经》,然后他瞠目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说:‘我只是求内心的平静,并不为真正懂佛法。你说过只要我肯坐这个位置就行,就不再逼迫我,请你不要食言。你想当主帅,想怎么折腾我都不管。’最后还来了一句:‘我知道造反是不得善终的,我只求多多念佛号,将来早入六道轮回,早日投胎,但切勿再投到帝王家了。阿弥陀佛。’”
  高云桐本身说话就习于活灵活现,比较会演戏,学凤杞的腔调也学得极像。
  听得凤栖又好气又好笑。
  “那么,就没有人劝他如今他这个帝位的紧要吗?”凤栖问。
  高云桐说:“怎么没人!起先我去劝,他只肯尸位素餐,不肯做任何实事;后来周王妃去把他臭骂了一顿,叫他想想晋王的冤与惨,他漠然道:‘父亲坐过皇位,本就离死近了,这是他的冤孽。我虽也恨三伯无情,但我又没有能力把他怎么样。’后来周王妃气得跟我说:‘若此孽畜不可辅佐,贤婿可自取而代之!’”
  他无奈地摇摇头:“我要取而代之,法理上就说不过去了,到时候天下还有谁人想着抗胡虏?都想着借机分一杯羹了。我决不能做这样的事。”
  凤栖也恨哥哥的不争气,说:“他这个懦夫!他要是啥都不管,你就掌权好了。”
  “现在军权政权确实是我在执掌。”高云桐说,“不过我并无此意”
  “酸丁,你”
  高云桐轻轻捂住她的嘴:“我可一点都不酸腐,可不许骂人。现在是并州没有金銮殿,我做做军政的主也就罢了。将来汴梁指日可破,靺鞨却未必可清,你觉得我会到垂拱殿里做个曹操桓温一样的权臣?”
  他说自己不酸腐,在凤栖看来已经够酸腐了。只是他辅佐扶持的是她凤家的亲人,她也不好对他说些谋逆的话,只是再三看他的眼睛,心想:这世上有没有真的那么信守承诺的人呢?“王莽恭谦未篡时”,哪个知道是装的不是装的。
  高云桐仿佛能从她闪动的眸光中看出她的心事,捏捏她的脸说:“我看你是在瞎想。”
  凤栖笑道:“我才不瞎想呢,我的驸马都尉。”
  高云桐又气又笑,被她那妩媚流转的眼波激得几乎顿时生出勃勃的欲望起来,但顾忌她身上有伤,万般的激情也只能压着,咬牙再捏了捏她另半边脸,捏得她红云陡生、龇牙咧嘴起来,才说:“驸马都尉等你伤好了,定要好好教训你!”
  两个人笑闹了一会儿,高云桐才又说那些她不太晓得的情形。
  除了王枢已经说服了洛阳之外,晋王凤霈的名单和凤杞正统的名号,已经获得了秦晋各处的响应;南方有宋、周这两姓作为前任相国、仕林领袖的振臂一呼,也开始不大肯服从汴梁凤震;河北各地陷于靺鞨践踏之中,水深火热,民不聊生,企盼王师来救,却始终盼不到,后来才知道汴梁的“王师”已经和靺鞨人沆瀣一气了,自然失望至极,也愿意听命于太行义军。
  “杀了并州监军之后,并州和并州军实控于你哥哥或者说实控于我但是,说实话并不牢靠。”高云桐说,“皇帝不主政,什么都由我和‘太后’出面,大家心里不能不犯嘀咕。且之前并州军与靺鞨交战也不多,自信心也不够,现在突袭和查探等事还得靠泥脚杆子出来的太行义军。义军虽好,人数不多,训练也不足,若要真正在河北河东正面对抗靺鞨,还是得要朝廷的正规军队。”
  凤栖若有所思,心里对局势也基本了然。哥哥不争气,可是现在必有这样彝鼎一般的人物在才行;不光是摆设的“彝鼎”,最好作为一国之君的凤杞,还能真正让军民百姓能感受到协同抗敌的决心。
  而不是天天念佛打坐,万事不关心的模样。
  “我要去见见我哥哥。”
  “嗯。我也有此意。”高云桐说,“不过,必须先把伤养好!上次他们把前襟都是血的你送过来,我的半条命都快吓没了。”
  “嘁,堂堂大将军,何至于如此?”
  高云桐说:“大将军也是人,也是肉长的心脏。当着众人面还要强作镇定,掌心都偷偷掐出血痕了,心里更是已经崩塌了一百回了。就你这爱犯险的坏毛病,将来也要好好教训你。”
  凤栖似笑不笑斜睨着他:“好啊,我等着。”
  第274章
  凤栖在温凌帐中所见种种,亦一五一十告诉了高云桐。
  凤栖道:“我被温凌割喉假杀的时候,他特为哄得幹不思把列兵布阵都吹了一遍有吹嘘的,也有真实的。”
  她拈起高云桐沙盘上的棋子,凭着自己的记忆和盘算,摆了一遍。
  高云桐凝神看着,然后把太行军和并州军的情况也摆了上去。
  两人在沙盘上推演,高云桐说:“越是吹牛,越说明心虚。我看幹不思也力量不济了,他指望着凤震,而凤震指望着他,彼此都托了个虚空;倒是郭承恩这滑头老小子,胸中有些丘壑,又偏生是个毫无底线的人,要格外当心他;温凌现在实力最弱,还是先拔除他?”
  凤栖沉吟片刻说:“温凌实力虽然不济,但是脑子比幹不思好使,而且,好像沈素节在黄龙府也与他有私底下的沟通往来?沈素节到底是谁的人?”
  高云桐笃定地说:“沈素节是我们的人。”
  “如此一说,他是在给靺鞨下圈套?”凤栖歪着头想了想,“但是听说他的家人全被凤震送到了黄龙府,这招可毒极了!沈素节会不会为家人而妥协于靺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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