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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至少他能先作出抵抗。
  然而,蒋绍恩睇向她,温柔一应:“不介意的话,我愿尽一尽地主之谊,陪迟小姐四处逛一逛。”
  萍姨面露喜色,又将期盼的眼光转向迟漪,征询她意见。
  再次陷入骑虎难下的困境中,迟漪银牙暗咬,佯作受宠若惊又娇赧的模样凝望蒋绍恩:“那……有劳len哥。”
  萍姨功成身退,离开步伐都是轻盈的。
  一时走廊里又只剩下他二人。
  蒋绍恩看着她,轻笑一声:“装得很辛苦吧?”
  迟漪唰地一下抬头,“……蒋先生在说什么?”
  “不叫len哥了?”蒋绍恩扬眉,看向她的目光一敛温和,只剩谑意。
  迟漪懂了,不作虚伪辩解,安静等他下文。
  “迟小姐,你母亲应该和你或多或少地提起过蒋家情况,除了我六弟外,我们都不是太太的儿子。因为父亲很忙,所以我们是由太太养大。说起来,太太能做的和亲生母亲没有差距了,不过,我意外的是,你年纪这么小,也能……但仔细一想,也没什么惊讶的,迟太太想帮助靳伯父拿下半块赌牌,利益当前,谁的处境都是如此。”
  迟漪想过迟曼君的各种理由,也猜测过自己的各种价值,只是没有料到他会这样直白剖开里面的利益牵扯。
  她深呼吸,仰眸,眼底一片清亮:“所以,蒋先生又是怎么想的?”
  蒋绍恩站定,“不妨和你说实话,我其实是六个兄弟当中唯一一个生母不详的人,联姻其实也是我目前的最优选择。只是对象是你的话,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好处,马术俱乐部那一次我没来,是以为我的态度已经表现得很明确了。”
  他顿一顿,似无奈一笑。
  “迟小姐,其实把你推出来做一枚棋子,迟太太实在是操之过急,不妨多等两年,届时我六弟也差不多成人,也许会更符合她心意,只是不知道太太又是否……”他巧妙地顿了顿,似在想如何才能形容得更恰当,最后只道:“你该懂我什么意思。话说到这里,我只想提醒你,大可收起你那些招数,不必拿对付别人的相同招数再来同我虚与委蛇。”
  他甚至巧妙称呼迟曼君为迟太,而非靳太。话里话外之下,这块遮羞布已经撕得不能再碎了。
  迟漪盯着这张算得上斯文的脸静默片刻。
  她倏地一笑,慢悠悠开口:“蒋先生以为我就中意你吗?”
  迎着阳光,蒋绍恩眼眸微眯。
  继而,迟漪娓娓平述:“毕竟你都把利害关系分得这样清楚,我又凭什么看得上你?你一不是蒋太太的儿子,二不是长子,三呢……”她刻意自他有残缺的左腿剜一眼,“做人留一线的道理,我都懂,就不学你的刻薄,给你把一些难言之隐道破了。”
  “蒋先生,如果没有蒋太太的宽容,接你进蒋家门,你现在也不可能对我趾高气昂。所以,在此之前,也请你多多认清自己的位置吧。”
  终于不用再和他演恶心的戏码,迟漪干脆一鼓作气将话撂下,昂首挺胸地绕过他身旁,将人也一并撂在室外毒辣的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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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是留在蒋家用的。
  可能是提前有作安排,晚餐时蒋家其余五个儿子不在,靳知恒也不在,只有蒋正华提过一句是说他们这群后生仔一起去了蒋家赌场玩。
  席间,两家人把酒言欢。迟漪挨着迟曼君坐,整夜注意力都落在餐桌上色香俱全的食物上,至于对面时而飘来的眼风,她视若无睹。
  酒足饭饱,靳仲琨提出辞行,迟曼君十分贤惠地为丈夫披上外套,一行人坐回来时的车返程。
  回到誉园房间,迟漪忍耐整日的烦闷在胸口蹿升,烟瘾一下就犯了。
  她拿起烟盒和打火机,踱步到窗边点燃,刚吸一口,门铃声响,她忍着烦闷开窗揿灭烟头,才去开门。
  迟曼君还穿着白日那套重工针织裙,美艳精致的脸上有掩不住的疲色,显然是刚伺候完靳仲琨躺下,还没来得及拾掇自身。
  门合上,迟曼君瞥了眼她堆得乱糟糟的沙发,寻了一块整洁处坐下,“今天下午是怎么回事?”
  “手抖呀,还能怎么。”
  迟曼君陪着靳仲琨奔波整日,眼下是真累了,静静看了女儿片刻,问道:“下午听说你和绍恩在一起,相处得怎么样?”
  该来的总会来。
  迟漪坐在长沙发上,双腿交叠,慢悠悠掀起眼皮:“妈妈希望我们相处得好吗?”
  迟曼君直觉女儿神态有些不对,口头仍说:“好与不好,都是看你们的缘分。”
  “我和他处不来。”
  “怎么会?”迟曼君眉心一皱,思索道:“我看着绍恩是属意你的呀,萍姨还说你俩相处很融洽。漪漪,是不是你在绍恩面前耍小孩子脾气了?”
  “靳太太。”迟漪无力再听她的指摘,嗤一声笑出来,眉眼冷然,问:“怎么说到底,在您眼里都是我的不对呢?为什么不能是他蒋绍恩哪里不好?”
  这么多年来迟漪在她面前一直表现得乖巧听话,从不曾这样当面驳她,更别提唤这种陌生称呼。
  甫一听到这句,迟曼君不由看了她半晌,才解释道:“妈妈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漪漪,妈妈觉得绍恩是个还不错的男孩子。”
  “真的只是因为他还不错?”迟漪视线紧紧锁住母亲,不敢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又或者是因为,您想通过蒋家帮靳伯伯什么忙吧?说得这样冠冕堂皇,我也不过就是个牺牲品,是个筹码而已吧?”
  “知道吗?其实回国前我想了好久,当年你能毫不留情地选择让我独自出国,异国他乡,我根本不懂一点法语,多少次我因为不习惯,因为语言不通,因为各种不适应给您打电话说想回国,可是您说,是我自身适应能力不行。现在我终于适应了,您又突然叫我回来,您说觉得亏欠我,可是我最需要您的时候,您在哪里?即便抱着这个想法,我还是回国了,可是到今天,我才明白我回国的意义在哪里。”
  “是为回报您十八年的养育之恩对吗?”
  第一次听到迟漪说出这些话,迟曼君眼底闪过惊愕,深吸口气,失望道:“妈妈从来不知道,原来你还在记恨当年的事。可是当年,证据摆在眼前,妈妈又有什么办法?如果你当初能懂事一些,和那个男老师拉开距离,学校也不会传那些难听的话,妈妈也不至于要送你出国去。”
  “况且,那些都是形势所逼,我只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先选择保全你的名声,为你的将来不会被这些丑闻所困住前程。漪漪,妈妈早就告诉过你,人一定要认清位置,懂得审时度势,你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吗?”
  “前程,形势。总之什么对您来说有利,什么就更重要。至于我这个人清白不清白,其实都无所谓,当初是,现在也是,想把我作为礼物送给蒋太,t以制衡蒋绍恩对不对?”迟漪笑了笑喉咙一阵涩痛,她一字一句继续说:“一个私生女配蒋绍恩这个私生子,就算他以后走运能在嘉骏谋得高位,在蒋太眼里也是一个没有什么帮衬的私生子,对她亲儿子的威胁不大。我都帮你们这样盘算过了,半块赌牌能换她儿子能顺风顺水,又能借这份情,顺势拉拢一下靳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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