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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靳向东闻言笑一笑,目光注视着前方的阳光普照,他漆黑锐利的瞳孔顿了顿,然后举起相机跟着按下快门,为想让一人看到而记录下这一刻。
  这不是他第一次攀登上这座雪峰,安纳普尔纳峰的登顶致死率高达35.2%,越是往上,发生雪崩的概率越是频繁,那是一种时刻即将面对死亡的冲击。
  靳向东十八那一年,曾独自一人挑战过安纳普尔纳的攀登,登顶的成功率太过微渺,第一次挑战自然也没有成功。只是后来每一年抵达尼泊尔,他都会腾出时间去破自己的上一次纪录,最终他成功了。
  成功那一次也是他一生中最接近死亡的一刻,那次医疗团队来了一波又一波,也是自靳章霖过世以来,沈嘉珍动过最大的一次怒,严令他从此以后不得再做任何极限运动。
  但这并不能阻挡他对挑战极限运动所带来的刺激感的热爱,只是之后每回都更为小心谨慎,瞒着家中老太太继续阳奉阴违。
  这几年,他曾无数次抵达一座又一座山顶,却未曾生起与谁分享的欲望。
  这一次是他这些年里登过最简单一条线路,抬头所望见的也只是雪峰上寻常的一幕景象,他却第一次生起想分享的心情。
  背包里的卫星电话一次未响。
  他拍了一张又一张,平展英俊的眉眼在李秘书接到女友打来的卫星电话时忽然紧蹙,他收了目光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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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份,香港艳阳高照,天气非常热。
  靳家主宅今日来了客,迟漪对此一无所知,佣t人给她备了精致可口的下午茶,午后阳光明媚,晒烫着她吊带以外的皮肤,没有手机,没有任何电子产品,她坐在洋楼的露台上翻着amy给她采购回来的大沓书本。
  高中知识都已忘却,现在恶补亦没什么作用,她不需要考试进入大学,迟曼君现在的能耐可以轻松把她送进去,除非她反悔。
  迟漪想到这个可能性,翻着文学书纸张的手忽顿了顿。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现下境况是那么被动,迟漪掀睫瞥一眼身边同样安静坐着看书的阮思文,“阮医生,你以后都要24小时陪在我身边吗?”
  阮思文没抬眼,淡然答:“当然不至于。”
  迟漪阖上硬皮书面,托腮搅着骨瓷杯里的香草拿铁,她笑了笑:“你有时真不像个心理医生。”
  “你也可以不必把我当成医生。”
  迟漪没再说话,眼眸微弯,注目着杯中搅散的拉花,微抬眼睫,这片院心栽种着些颜色鲜妍的葳蕤花草,清风一拂,花枝缀着欲放的花苞跟着摇晃起来,阵阵馥郁芬芳飘至二楼露台上。静心嗅着,迟漪垂了目光,只觉这段时间过得好快,一月接一月,恍然醒时,半年都快过去了。
  她还记得上一回在这露台往下望,是除夕夜,靳向东驱车送她返回洋楼,那时窗外星光点点,她夜半转醒站在窗边一边点烟,一边给他传讯息。
  她手机里还藏着一张隐藏照片,是除夕夜那张合照。
  设了密钥,迟曼君看不了,可手机终究在她那里,但凡迟曼君生疑想查,也可以找人破锁解开。那么她与靳向东之间的一切,都会如同一幅墨画般将所有黑白勾勒铺展袒露,毫无保留。
  迟漪浓睫微颤,忽然问:“今天几号了?”
  “九号。”阮思文挑眸,终于关上了她的书,“mandy有告诉你吗?明天是蒋少生日。”
  九号。
  和他断联已经第四天。
  迟漪捋了捋鬓发,指着自己现在素白到几乎没有血色的一张脸,问:“我要出席?”
  阮思文认真看着她的脸,除了苍白,依旧美丽无可挑剔,她没回答,两人先听见了洋楼小院外传来的一阵渐近谈笑声。
  两人同时睇下目光,不远处的白色步道上一些佣人正在侍弄花草绿植,靳知恒与蒋绍恩往里走来的身形越渐清晰起来。
  迟漪黑眸凝着那两人微眯起,同一秒,三道视线同时撞到一起,靳知恒眼底笑意洋溢着,同她招手:“celia,len专程来找你的,我给他当回引路人,你不介意吧?”
  日影斜射,靳知恒那双桃花眼弯起来衬得灿烂又阳光,简直人畜无害,是实打实地真心为她的好兄长模样,迟漪黑眸平静地逡巡在两人之间,银牙暗咬,她早知靳知恒这人是根墙头草,想在迟曼君这边讨好后,又在她跟前不落厌恶。
  但是没有用,迟漪心里已经对他的好感条从-999飞跃至-1000+。
  不用迟漪同意,佣人已经引着两人往楼上走,迟漪忽地明白过来这张矮圆桌旁的两处空余位置是为了等谁。
  她勾了勾嘴角,看一眼正捻起咖啡杯从容啜过一口的阮思文,再问答案实在没意义又愚蠢,于是她没说话。
  上了两杯咖啡,添了一些甜品后,佣人在靳知恒的吩咐下退出露台,阮思文没久留,只陪同着坐下须臾,便也借口离开。
  靳知恒倒是不嫌自己显眼,来回打量着两人,笑说:“迟姨说你最近换季感冒一场,好些了吗”
  迟漪忍住想撕掉唇瓣干皮,再舔一舔唇瓣的干涸感,冷冷答:“好多了。”
  “多注意休息,别太累了,celia。”靳知恒关切她一番后,直接步入正题看住一旁温柔俊雅的蒋绍恩:“对了,len亲自过来,是想邀请你明晚一同参加他的生日宴。”
  蒋绍恩跟着颔首,温柔俊雅的一张面孔从头到尾都维持着他那份优雅贵公子的气质,“不好意思,我刚得知你原来在病中,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场合,身体最紧要。”
  要不是澳门同他撕破过脸,迟漪还真不知道他原来这么谦谦君子,善解人意呢。
  迟漪没急着回答,只看一眼靳知恒:“二哥,你没事要忙吗?”
  这姿态摆明了要单聊,靳知恒挑了挑眉,终于收了看热闹的心思掸一掸衬衫说要去一趟书房,稍后再回来。
  整片露台区域彻底清净下来。
  四目相对,迟漪抄起手,整个背脊贴靠住椅背,姿态散懒着:“听说你去巴黎找过我。”
  “是,迟小姐难约,学校寻遍都无踪迹,15区的公寓楼下连等两晚,也不见你身影。”
  “我在躲你。”
  心照不宣的一件事,蒋绍恩在抵达她所在的学校之后,从校方与她同系校友的口中就已拼凑出答案。
  这门婚事,他不想答应,也不得不答案,而她不想答应,却想用这种方式来逼退他。
  蒋绍恩有时也觉得迟漪真的是个小女孩,才敢这么肆无忌惮,不计后果,而他自己还要去配合着演戏,顺势发问:“为什么?”
  “你装什么?”
  这清凌凌的话音刚落,蒋绍恩清润的一双眼珠倏然阴沉下来,只一秒,他落在西裤上的手紧了紧,身体感知的疼痛令他暂且藏起一切情绪。
  青年微笑提醒她:“celia,你对我挺没礼貌的。”
  “请你叫我名字,迟漪。蒋绍恩。”迟漪对他话里的提醒警告全都置若罔闻,轻笑一声,那双漂亮眼眸里熠熠闪亮着,她似乎觉得很好玩,“我和你还没熟到互叫英文名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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