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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庄柏清扫一遍合同内容,复又观其神色太过平静,并不急于落笔盖章,实在忍不住地问:“虽说我是受益者,这个问题也显得格外冒昧,但我实在感到好奇,能令你不惜代价,不论旧情,也要推翻蒋家立于澳门的根基的原因,莫非真是为了一个人?”
  他到底是用词斟酌了些,越是站在高处的人越注重损益,而显然,这件事本身于靳向东而言,是血本无归。
  除了他得到的一则传闻——
  为美人而弃江山,发生在这位身上,显得荒谬又可笑。
  靳向东不以为然:“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庄兄怎知,于我而言,不是我占尽便宜?”
  庄柏清的问题严格意义上不属于他需要回答的界限,毕竟他们之间的联络从头到尾也仅限于在扳倒蒋家这件事上,至于后来应该有产生的交集也只会建立在公务之内,但人性总是多疑的,庄家往事为前车之鉴,庄柏清站在一个完全受益方的角度自然有他的顾虑与考量,只是他没料到靳向东会给出这个回答,思绪顿了秒,他笑道向靳兄赔罪,很快握起钢笔沙沙而落。
  签订完合同,双方告辞。
  大抵是想到今夜会有一盏灯,为他而留。靳向东提前告知德叔早归家休息,返程是他亲自驱车,黑色benz在黑云翻涌之下一路疾驰,归心似箭。
  车子在环岛前停下,靳向东把钥匙交给司机泊车,便步履从容又一刻不停沿着澄黄灯辉穿过白色步道。
  进别墅换好鞋,他径直乘电梯上三楼,进卧室的动静他刻意放轻,黑云压境的夜晚为室内覆上了一片漆沉,床畔亮着的那台落地灯成为了唯一光源。
  靳向东注视着眼前场景,解领带的动作停下来。
  当预想成为现实,真实无比地在他眼前铺开展现,他的心脏一霎间涌起一阵潮浪起伏。
  回国那趟飞机上,有那么一个恍惚的瞬间,他眼前曾闪过一帧幻觉:
  推开一扇门,借一盏昏黄夜灯,他能看见枕边人的面容
  ——真的是她,真的是她。
  夜半时分,靳向东从次卧洗过澡,折回房间。
  担心她忽然惊醒,男人的动作一直放得很轻,微不可察;但避无可避是掀开被子躺上去,黑暗能将衣物摩挲的窸窣声衬得格外清楚。
  迟漪在睡梦中侧了下身体,含混间她感觉有一股暖流向她裹挟而来,厚实的热源托握起她泛凉的足心,循着人性索求本能,她下意识地往里钻,只想汲取更多来烘暖四躯。
  靳向东垂目盯着近在枕边的人,热的体温,真的触感,无一不令他拥有实感。
  黑云散开,窗内落进薄薄一层清白月色。
  循着素练月辉,勾勒出她那一张清白姣艳的脸庞,纤长的眉颦颦而蹙,一双萦萦眼眸睁开了来,滟滟颤颤,看得令人心折。
  靳向东低头吻下去,唇齿间弥散开一缕冷沁的橙花香气钻进他的五脏六腑。
  圆润趾头隔着衣物轻踩在劲健的腰腹,几乎是一瞬间,靳向东平静的眼神变得晦瞑幽深,宽厚掌心紧紧扣住那截伶仃可怜的踝骨往下拽。
  迟漪也清醒了,交臂环上他的肩,“……你回来了。”
  “嗯,事情刚办完,所以回来时间有些晚了。”靳向东心脏震颤,掌心落在盈盈素腰的起伏处,任她主动往身前挪近,“是我把你吵醒了。”
  迟漪从他怀中微支起身,几乎是紧密相依的姿势,浸着冷香的气息也尽数落在男人颈侧:“梦里也是有你的。”
  月光晃晃照着女孩子的皮肤,映出一截玉颜色。
  自下而上仰视的角度能将雪白看得更深刻分明,靳向东眯了眯眸,身体的感知在无限扩张,激动着每一根神经末梢,一半的黑暗将他眼神里那些难遏的焦渴藏匿起来,不至于惊到她。
  一个吻又覆下来,不再温柔试探,直入攻陷,不断往城池的更深处索取。
  不过顷刻,迟漪已经招架不住,心口被啃吮得一片淋亮,她竭力克制着自己不能坠落得太快太深,仅剩的清醒让她隐隐觉察到不对劲,往常她的一两句甜言蜜语起不到这样大的作用,她甚至怀疑靳向东夜里是否饮过酒才会渐显失控之态。
  可,鼻腔里充斥着他身上古龙水的清新气味,唇舌吮-弄交换口津时,也不曾有丝毫酒精刺激味蕾,所有的洁净无一不令她打消疑虑。
  靳向东骤然停了下来,余韵更令人心慌,而他的声音平静到显出几分冷酷:“梦见什么?”
  迟漪跨坐着与他目光相抵,分明此刻她是上位者的姿态,可为什么还是能感觉到一种紧张而厚重的压迫感正在笼罩着她。
  仿佛答题错误,她会迎上更深更重的惩罚。
  迟漪眨了眨浓翘的睫毛,心脏沉甸甸地回震:“一个反反覆覆的梦,细节总记不清楚,只记得梦里有你……”
  反反覆覆梦见她的夜晚,他只会比她更多。
  靳向东长久地注视她好一阵,忽然将冷寂的神情转化为温和问起晚上有没有再涂一遍消炎膏?迟漪心脏酥酥颤颤的,眼底泛滥着一层濛濛泪光,轻怔了怔,想说涂过了,直到他动作覆盖下来,迟漪才猛然反应过来,无措去拦男人线条分明的小臂,“已经好多了,别,不要再看了……”
  下一刻,天旋地转,迟漪猝然仰颈颤息,一点也经不住接连袭来的强势。
  昏暗又静谧环境里的粉t濡一翕一张,他看得专心致志,探手从一旁柜子里取出药膏,一本正经抚上去,得出结论:“再巩固一遍,以免伤口以后会反覆发炎。”
  热意浸漫皮肤的速度比思想更先反应出最直面的刺激,指节涂满乳白药膏徐徐推入,她难耐地挣扎起来想要并拢却只能夹得更紧一些。
  “……大哥,真的、可以了。”
  靳向东听着她鼻腔里溢出可怜的呻颤,怜惜地低头吻她鲜润的唇,一直到濡没至掌根才肯轻轻抽出,迟漪抖着浓睫,眼睛也控制不住跟着淌下一行莹润泪水。
  “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我控制不住……”她答得咿咿呀呀,抽泣一般地去抱他宽厚的肩膀,“真的怕控制不住……”
  也许是捕捉到她终于肯吐露原因的那个字,靳向东吻过迟漪湿漉颌面,与她鼻息相闻:“不怕了,从今往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凡是有难处行不通的,不是还有一个我能供你差遣?”
  他安抚人的语调里伴着些漫不经心,仿佛她此刻能捅出天大的篓子,他也能摆平。
  “靳向东。”
  她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去唤他的名字,不由令人皱了下眉头。
  迟漪大睁着一双眼,努力在控制情绪,可湿漉的热泪依然汹涌而出,一颗一颗滴在他颈侧:“你也不能总这样纵容我的,我会习惯。”
  顿一顿,她深深呼吸才能继续说下去:“可等到我真的习惯你对我的好,我又怎么能接受得了你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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