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看着少年从一见钟情到喜欢到爱上,这是游戏程序规划,这是代码驱使,但玩家被漫天的爱意冲昏头脑,迷晕神志,错乱的意识里,误以为苏洱真的爱上自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吧。
而当体验世界结束,玩家高兴地打开后台,却只见——
[当前攻略角色苏洱好感:20]
所有玩家,彻底疯了。
第45章 苏楚琛单人线一 (第一人称,介意勿看……
人在夜半时刻, 好像脑内的一切思绪都不由控制,到处飘荡浮走,最后如同游魂一样,沉沉跌入黑暗。
在没有被母亲带回家时, 我曾经幻想过苏洱的模样。
一个货真价实的小少爷, 年纪不大,很活泼很开朗, 或许还有着对称的小酒窝, 笑起来有点皮但无法让人生厌,一定受很多人宠爱。
然而, 出乎我的意料,站在楼梯上与我对望的, 只是一个很瘦小的男孩子。
皮肤透着不健康的苍白, 由于过分的瘦,显得瞳孔乌仁漆黑, 站在那里平静地看过来。
我以为他会吵,他会抗拒,他会闹得不可开交, 但都没有。
对于今天到来的“不速之客”,对于另一个“私生子”,苏洱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没有展露出任何一个普通地被惯养长大的孩子该有的情绪。
从那天起, 我才渐渐意识到, 在这个家里, 无人爱他。
父亲对他的冷漠程度甚至连我都觉得害怕,不仅仅是严厉,不单单是厌恶, 非常复杂的、我形容不上来的情绪。
我母亲和我说过关于苏洱亲生母亲的事情,男人大抵爱过那女人,但太少也太轻微了,所以把仅剩的爱恨嗔痴一股脑都发泄给了苏洱。
所以母亲才让我争,让我抢,成天把苏洱挂在嘴边,只要我表现出一点没有超过苏洱的迹象,我的母亲便会惩罚我,她有着超乎常人的控制欲。
跪在地上挨打,打手心,打后背……我都经历过。
我要优秀,我要努力,我要听话。
我必须做一个完美无瑕的人,一丁点错误都不能出现,脸上要时时刻刻挂着与人拉近距离的笑容。
这样,才能让父亲注意到我的存在,才能让母亲高兴。
再一次与苏洱有交集的时候,是在我生日宴会那天,父亲刚对我表现产生满意的时期,我很开心,我觉得我的努力终于得到回报,母亲终于对我有了第一句夸奖。
我邀请了很多朋友,喜悦充斥着我的身体,直到——亲眼看见父亲给了苏洱一巴掌。
只因,他没有提前请假。
请假?不是只有在学校或是在公司才需要用这种词语吗。
这里是家里啊,都是有着血缘的亲人,一家人,为什么要公事公办一样的冷漠。
这些问题,随着关门而出的身影,一瞬间浇灭了我所有的兴奋冲动。
苏洱在发烧,我想不止有我一个人注意了。
那么作为成年人的父亲与母亲又怎会没发现,可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关心过,反而任其发展。
我望着紧关上的那道门,隐约间,似乎望见了我以后的结局。
是不是有一天,当我毫无用处的时候,我也会被不留情面地抛弃。
可看到苏洱立刻红肿起来的脸,我的内心又不想承认的,猛生出卑贱的、丑陋的、充满恶意的念头。
看啊,即便你是小少爷又如何,你没有得到过爱,在这家里,你永远不上台面。
而我,我只是一个私生子,可我轻而易举地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
我拥有爱,拥有美好,拥有未来。
你永远比不过我。
直到有一天,我听见苏洱喊我哥,一个对我而言在这个世界从未出现的陌生词汇,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我的耳边。
那天,父亲母亲都不在家里。
太多细节我已记不太清,印象里,只有倾盆而下的暴雨,猛烈闪烁的闪电与呼啸的雷,男孩子拖着不合身的睡衣裤脚,抱着枕头,缓缓敲响了我的门。
他害怕又迷茫,窗外一出现轰隆隆的雷声,他就抖着肩膀猛缩下脖子,指头捏到发白,但在没得到同意时连进来一步都不敢:“哥……”
少年的声音怯生生的,那双大大的眼睛里瞳孔尽是我的倒影,轻声问着:“哥,今天晚上我能不能和你睡在一起。”
又一道雷声,他猛地攥紧门框,在我目光扫过去之前,又立刻后退两步,眼睛却紧盯着我,目光中的恳求快要溢出来一样。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我当时的心情。
只是,当明确知道,这个连哭都不吭声的男孩子从小坚强得不得了,有一天,他却匆忙地,无助地,好似天塌了一样寻求帮助。
谁都行,只要任何一个人出现,像是天降的神仙一样。
他能把自己的全部都交付出去。
当时的我,是他的唯一选择。
他无处可逃,他无依无靠,他无比可怜。
他只能需要我。
意识到这一点的我,那颗卑劣肮脏,却始终空荡荡地心脏仿佛被另一种东西填满了一样。
我答应了他。
从那天起,一切开始发生变化。
那声哥,或灿烂,或喜悦,或难过……以绚丽多彩的颜色纷纷撞入我的耳膜。
他会记得我的全部喜好,学校午休时间,偷偷逃学出来给我带一份酒酿小圆子,隔着校门,隔着栅栏,见我接过心满意足,听我不认可的话装傻跺脚,在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用手指飞快地碰一下我的耳垂,非常叫人可气道:“知道了哥,我回去了,你再唠叨我真耽误课了。”
父亲鲜少给他零花钱,他暗暗出去打了一个月零工,只为了买两张艺术展的票给我做惊喜,他对艺术展毫无兴趣,骗我是和同学借的钱,叫我不要在意,展厅里他东看看西望望,看哪里都兴致缺缺,我一望过去他又迅速展露笑容:“哥,看得开心吗?”开心的。
每每父亲出差,母亲参加聚会好几天不回来的时候,他就抱着枕头问我:“哥,今天能不能在一起睡觉。”不是雨天,没有理由,可我偏偏没有拒绝,床是单人床,他好些时候在睡眠当中靠躺在床边,眼看着要掉地上,我堪堪把他捞回来,一转头他已抱住我的腰间,很多次,直至我开始渐渐习惯。
改变都是潜移默化的。
起初,我确定我记恨苏洱,因为他,我总被母亲责罚被抱怨被打手心。
后来,随着年龄增长,我开始有些恍惚,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对苏洱,真的恨吗?
如果恨,为什么我不讨厌他每次眼睛亮亮的,唤我哥的时候。
所有的好的坏的,说不清的,如同休眠火山在某天彻底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