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只是想要你开心啊。”闻絮扯了扯嘴角。
久别再见,她感觉洋娃娃真的要变成洋娃娃了,她不要江榆变成没有灵魂只有躯壳的洋娃娃 。
这个木雕娃娃是小时候江榆想要的,当时她太小了还不会雕,便找爸爸要了一块处理好的木头,打算等她学会了再雕给江榆。可是还没等她学会木雕技术,家里就出事了,江榆也回c市,之后再也没有回来。之前找爸爸要的那块木头也一直被她放起来没有动过。
最近才想起来,便取了木头开始雕刻小时候的承诺,希望江榆开心点。
多年未见,闻絮不知道江榆在c市的那几年发生了什么,凭着小时候那点情分,她也没法确定十七岁的江榆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但是直觉告诉她,现在的江榆不开心,身上也有她看不见的枷锁束缚着。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想起小时候江榆想要的木雕娃娃,想起她放了好久的木头……
江榆听到闻絮的答案,是她最想要的答案,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因为她这个人。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现在心里却那么难受,像是有只手攥着她的心脏,让她艰难呼吸。
她上前一步,将自己与闻絮的距离拉近,仅一拳之隔,“闻絮,你凭什么会觉得这个木雕娃娃能让我开心呢?”
第27章 不眠
拒绝,接受。
在此之前闻絮只想到了这两个结果,可是没有想过江榆会这样反问她。
凭什么会觉得一个木雕娃娃就能让她开心?
这个问题闻絮没有想过,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江榆这句话给她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让她有些难受,“我……”
她不知道怎么说,她也不确定江榆看到这个木雕娃娃会不会开心,她只是单纯想要这么做,希望她能开心而已。
那句话一出口江榆就后悔了,可是她没有办法收回,她已经说出去了。
如同闻絮不明白怎么回答一样,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明明就是她想要的,为什么又要说出这样的话?
江榆攥紧手心,将手里的东西塞到闻絮怀里,留下一句“你早点回家休息。”就匆匆转身进屋子里,将大门紧紧关起来。
闻絮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江榆急匆匆却又略显慌乱的背影,直觉告诉她,江榆不对劲。但是方才江榆说的话如一把利刃般抵在她心口上 ,让她有些难受,觉得她在江榆眼中很不屑。
利刃抵在心口,她没有感到疼痛,只看到利刃微微颤着的刃身,很轻,几乎可以让人忽略,可是闻絮还是注意到了。
为什么突然这样子?为什么情绪一下子那么激动?
前一秒闻絮感受到江榆的心情还是可以的,可是下一秒情绪突然变了,变得很激动,有种不受控制,被刺激到到感觉。
她抬头看着二楼上亮着光的房间,眼眸中透露着几分无措和疑惑。
她是不是说错话,做错事了?
进到屋子里的江榆将大门反锁,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呼吸急促,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将房间门也锁上之后,她无力地贴着门滑坐到地上,眼泪莫名从眼眶里溢出来,她抬着手微颤的手将落下来的眼泪抹去,可是怎么也抹不去。
她不想哭,可是眼泪一直止不住。
她想要自己冷静,可是心脏似被一只手紧紧攥着,喘不过气来,身体也控制不住地颤栗。
她不想这样,她真的不想说出那样地话。
明明希望有个人在乎自己,只纯粹的关心自己,现在有人来了,可是她又忍不住质疑。
质疑用心,质疑真假,将前来的人狠狠推开。
………
为什么,不是已经快好了吗?
怎么又情绪失控了?怎么又被情绪控制了?
江榆起身走到书架前,取出一本厚重的名著,里面夹着几张纸,除了上一次拿回来的报告之外,还有其他不同日期的报告单。
每一份日期都是不一样,每一份的结果都比上一份要好一点点,可是为什么她还是那么难受?
心脏被攥得生疼,拼命压抑的哭声从喉中偷溜出来。
她一张一张翻看着手里的纸张,速度一次比一次快,最后将手里的纸张扔到地上,这时候她看到了手心里被指甲印出来的月牙血痕。
血丝慢慢地往外渗透,她将指甲对准血痕的位置,看着指甲又一次陷入其中,一丝丝疼痛感自手心蔓延,让她凌乱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她走到床头柜前,拉开最底下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板药,掰开一片放嘴里 ,取过柜面上放着的温水吞咽下去,而后躺在床上靠遮枕头静静等待着自己被麻痹。
舒缓的纯音乐在房间中响起,江榆看着地板的眸子动了动。
她拿起先前随手放桌上了手机,看了眼来电的备注。
父亲。
她脸上带着泪痕,唇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
真不愧是夫妻啊每次都是一前一后地打过来。
按下接听键,男人的声音便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地朝江榆打出子弹,和母亲不一样的是,男人发出来的子弹很快,在即将抵达胸膛时速度慢了下来,在穿过她胸膛时更慢,留下的疤痕时不时像针刺一样。
江父不停的指责江榆这次的成绩,一边指责,一边说他费了多少精力和金钱。
江父说的话与下午江母说的话如出一辙,真不愧是一对登对的夫妻。
一样的讨厌,一样的不负责任,一样的虚伪。
“父亲,现在十二点了。”江榆说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仔细听还带着些颤音。
“阿榆,你爸我现在还在公司工作,抽出时间来关心你的成绩,你怎么就不能多用点心思在学习上?我们都是盼着你好的,要你好好学习是希望你以后可以不用受苦受累,这些年我们在你身上花的精力和金钱少吗?你就不能给我们争气点吗?”男人的声音是儒雅的,可这儒雅中带着的愠怒和恨铁不成钢是江榆最讨厌的。
听着自己父亲说出来的话,江榆突然很想笑,想大声的笑。
究竟是什么样的父亲在知道孩子第二日要去学校上课的情况下,半夜十二点多打电话过来指责孩子,仅仅是因为孩子只考了第二名,而不是第一名。
至于花费精力和金钱,那怕是只有金钱吧,给她报了各种各样的训练班和兴趣班,完全不考虑她能不能吃得消,只是一味让她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还要要求精通。
给她报了班之后一次也没有关心过,慰问过,只关心最后的学习成果,这也叫花费精力吗?
家里经常出现陌生的女人,和陪在母亲陌生的男人,夫妻俩各玩各的,丝毫不考虑她的心情和感受,这能叫花费精力?
江榆垂着眼眸,眼眸深处是一片深海,少女抓着木板在海浪上挣扎着。
可是他们在一次次让她坠入深海时,又及时递来了让她可以喘息的木板。
他们在她被欺负时坚定站在她身后。
他们在她生日时给她买蛋糕庆祝。
他们给了她足够的物质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