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看到悟和我走在一起,就故意走到我的另一边,要和我说话。在机场的时候,他们又要打一架,老师好说歹说把它俩分开,我稍微提了让我和他们在一起的严重性,老师就让我们三个换了位置,坐得远远儿的。
  在飞机场我还挺开心的,却没想到这是我这七天内,唯一清净的时候。
  还不到十五岁的我,为什么要承受这种事啊!
  老师说罗马的小偷很多,所以让我们看好自己的贵重物品,三分之二的钱留在旅馆,让人帮忙看着,我们身上只带了一点够花的。
  我是觉得没什么好买的,最多给家里人和带一点回去。直到悟进了巧克力店。
  我是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但他跑到柜台,就对老板说,他全都要了。
  我没来得及拽住他,禅院家的小鬼听悟要买巧克力,就说「你多大啊,还喜欢吃甜食」,悟顺手就把老板给他的冰淇淋球塞到了直哉嘴里,让他说不出话来。
  就这边的巧克力店也卖冰淇淋,不知道老板有没有很后悔,反正我是很后悔那天走进店里。
  赔了多少钱我也不知道,老师垫付的。后来应该我们家和禅院家评分了,也谢谢旅游局,没有因为我和他们同行封杀我,我还担心了好久,刚才问了一下放心。
  就那天下午,老师在处理这件事,晚上就让我们在酒店附近的餐馆里吃了饭。
  罗马的路好难走。
  条条大路通罗马,实际上这里到处都是石板和台阶,我看很多老年人拿着手杖都走得颤颤巍巍的,像是要跌倒,更不用说坐轮椅的人。
  京都的路也不大好走,但没这里过分。拖行李箱都好累。
  那天晚上大家都睡了嘛。就只有我一个女生,本来是说悟要不要和我一起的,不过他还是喜欢和男子们一起,总之我一个人一间房。
  半夜的时候,后来我看了一下,估计是两点,有人敲我的门。
  我开始以为是幻听,外面的人叫我名字:“小月,开门。”
  门外是禅院家的男孩,比我大上三岁的一个,叫直木。
  睡觉被打扰,我挺冒火的,想揍人。他说出事了,我说啥事儿,他说悟跑出去了。
  我的瞌睡当时就醒了。
  他说悟和直哉打赌,半夜溜了出去,说是要去车站附近。
  我问他去那里干嘛,他说看打架。
  是没想到老师能被他们迷晕,叫不起来。我差点儿想报警,还是自己跑去算了。
  原来这帮男的早上听说每天晚上都有人在车站附近打群架,直哉就和悟打赌,说悟参加还赢了,就叫他一声爸。
  太幼稚了。
  然后现在失踪的,不止有悟,还有直哉。
  直哉的哥哥们惹不起他们的弟弟,所以来敲我的门,想让我去撑场子。”
  看到这里,后面的事我也回忆了起来。
  倒不如说,那般惊心动魄,我竟会忘,实在不可思议。
  第10章
  17
  “罗马是一座……不大干净的城市。
  禅院家的小孩一直在抱怨这抱怨那,我忍不了,让他们闭嘴。
  我和悟倒适应得很好,来的第一天,就学到了一点:除了有小偷,这儿的人也很乐于助人。
  我冲下了楼,问酒店老板借放在门口的自行车。
  老板出了门,帮我开锁,问我要去哪里,还说我年纪这么小,晚上出门还是不大安全,问说要不要送我去。
  我说我要去车站附近,他停了一下,立刻就说不能去。我说弟弟在那里,但老板却不让我走了。
  后来还是禅院家的人挡住老板,夺走自行车,我才又拿钥匙开了锁。
  五六个半大不小的男生堵着老板,还有看热闹的顾客,吵得很。
  马路上家家户户的灯都亮了,狗也叫了起来,直木却又转头大叫,让我别去了。
  我当时没怎么明白,总之还是踩上自行车狂飙。
  今天晚饭的时候,我听说他们的屁股已经被打开花了,不然就是被关在禁闭室里受惩罚。
  确实,要是那个时候我多想了一下,就能知道是这些人撺掇了悟和直哉,还想把我搭进去。
  直哉是臭屁小鬼,悟是麻烦小鬼,我是暴躁小鬼,大概就是这样的看不顺眼程度吧。”
  18
  是夜,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踩着脚踏,往车站奔去。值得一提的是,在那之前我甚至不会骑车。
  隔着一段距离,就听到爆炸声。
  那时的恐惧比今日深切多,大约此刻我已是成年人,不能让人看去遍布心底密密匝匝的小孔,不断往外漏着气。
  而那时,我将所有情绪表现在脸上,大叫着悟的名字,直接冲到了马路上。
  破旧斑驳的楼房间,自行车的速度过快,火星冲着我飞来,我甚至没来得及抬手使用无下限阻挡。
  我要死了?这念头第一次出现在我的脑袋里。
  之后,下雨了。
  雨滴落在身上,淅淅沥沥的,又很快停下。
  一抹黑色身影挡在我面前,蓝色火焰于夜中燃烧。
  “没事吧?”说话的人没回头。
  我没有回答,放下徒劳挡着的手,看向远处,只见悟被一人提住了领子,直哉在另外一人夹在臂间。
  我往前迈了一步,但随即又是一阵狂风巨浪。各色火焰宛若礼花,一起袭来。
  黑衣人弯身搂住我的腰,直接将我抱起。他踩上楼边,往楼顶行去,速度极快。
  “要先撤退了。”他说。
  “等等!”我朝他叫道,但他没停留。
  隔着距离,我望见吊在空中的悟举起了手,看向我的方向,还朝我做了一个口型,随即就侧头和抓着他的男人说话。
  情况不明,我完全陷入了混沌中,脑袋少有地当机。
  等男人将我放下来时,已到了一座花园里。
  夜色安静,似乎方才的交火不过是错觉。一幢别墅坐落在圆中,门口的黑衣人齐刷刷同他打招呼:“山本先生,欢迎回来!”
  “噢!”男人应了一声。
  在我的晃动下,好似才发觉手上还提着一个人。
  我踩在地上,步伐踉跄,金色的柴犬在脚边打转。
  “你知不知道,晚上的车站附近很危险啊?”男人俯视着我:“你住哪里,让人送你回去。”
  我的脑袋里都是悟,不管这是哪儿,先要了电话联系酒店。
  他们说,不管是悟还是直哉都没回去,问我在哪里。
  这下可糟了。
  我直接放了电话,让他们干着急。
  黑色轿车等在门外,我走在台阶上,看着包围着我的黑衣人,停下了脚步:“我不走,除非能见到我弟弟。”
  我被带到了二楼的房间,空旷一片,家具简单陈列。坐了一会儿,有人敲门,随即门被推开。
  我站起身来,进来的是一位容貌温柔的女性,她端着茶盘走了进来。果茶的香气四溢,平复人的心情。
  聊了几句,我才知道她是从东京来的,和先生一起定居在意大利,在经营着帮派方面的生意。
  那也就是说,方才在车站交手的,是两个帮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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