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夏油杰笑出了声。
隔壁桌上吃着慕斯的两个女孩侧头看他,眼中闪过惊奇,又看了我一眼,重新低头吃蛋糕,乖巧得不象话。
“能治住悟的不是我。”夏油杰对我说:“我不可能回咒术界,但望月小姐,你想离开悟成为我的家人,我会欢迎的。只是那个时候,悟一定会追我到海角天涯。”
我只能苦笑。
“你知道吗?”他的话不少:“我离开高专前,我们逃课去看了场电影。主角把「神」锁在了储物柜里,这样就可以尽情做坏事,神也不会看见。听上去很傻吧?*”
“有些。”我笑说。
“离开电影院后,悟说「试试吧」。硝子没响应他,在旁边抽烟。我和悟各自放了一样代表「神」的存在进去,然后把钥匙交给了硝子。”夏油杰说着,伸手从怀里拿出钥匙,好似他随时带着它。
那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储物柜钥匙,挂有标记的数字。
“我离开高专后,硝子把钥匙给了我。”他用两根手指按着钥匙,推到了我面前:“望月小姐,你去看看吧。”
偏偏是在这个时候想起这件事。
听筒里,传来夏油杰的声音。
我说希望他去找悟,他自然拒绝了,还说如果有其他忙,他能帮就帮了。
要他去找悟,「绝不可能」。
“好吧。”我说:“那就麻烦你帮另一个忙。”
我把费奥多尔扔给了他照顾。就算夏油杰是在扮假和尚,凭借他的魅力,说不定能对费奥多尔产生些影响。
一个看不起普通人的人,一个希望成为普通人的人,能抵消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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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找来的帮手,是惠。
除了惠还能有谁呢,我一开始就应该想到的。
我让他给悟打电话,把悟从硝子那儿叫到埼玉去,参加学校参观日,顺便住上一段时间。
悟立刻去了埼玉。
我问惠他是不是喝酒了,惠说没有。但他喷了很重的古龙水,可能是想遮掩住酒味。
“有什么事都叫他去做,”我说,“别让他闲下来,也别让他离开。”
“但是咒术界会有任务。”
“我来处理。”
于是悟接下来一段时间的任务,都转到了我手上。
他三下五除二能搞定的咒灵,我或许要费一番功夫,但也不算难。想到我确实对他说了不少抱歉的话,又没法当面说抱歉,至少得给他些难得的休息时间。
特级的当然对付不了,但它们基本上都登陆在册,极少见,我也没遇到过。
三个月过去了。
悟杳无音讯,惠时不时给我发消息。但都不是会引起我担心的事,顶多说几句悟吃了好多甜点,他会不会得糖尿病之类的。
惠真是个好孩子,从见到他的第一天我就这么认为。可惜不能将他过到五条家来,他就连术式也非常治愈。
咒术师一般不养动物,原因很多,惠能继承动物的咒术,实在说明他本质上是个温柔的孩子。哈哈,多少有些迷信,但咒术界也有术式是由咒术师的性格决定这一说法。
多年后,我才知道有关惠父亲的事,也就是现在,我才多少察觉到命运弄人。
我忙了一阵,缘说希望我适度休息。
毕竟家里快修复完毕,快到夏天,盂盆兰节也准备得差不多,我该写的信都写了,礼物也都准备好。
其他的事,缘说他完全可以接手善后。
悟离开京都的第三个月周末,我约了庵歌姬打棒球。
她所在的高专队缺个外野手,我看到她发的动态,就自告奋勇加入了。
我们的对手是世家队,一场比赛下来,大汗淋漓。
我阻止了好几个本垒打,摔得不成样子,但也不觉得疼。
歌姬是狂热的棒球爱好者,平日里偏内向的她,遇到棒球时就会迸发出强烈的好胜心,对着每一个没有做好的人大呼小叫,但女生就是比较可爱。
最后高专队拿到了胜者奖杯,奖品是烤肉券和live票。
赞助了这场比赛的,是歌姬带头办起来的棒球协会,资金并不是特别丰裕。
在这次比赛后,我也成了赞助人,希望下次的比赛奖品,能是去岛上度假。
我们边吃烤肉,边一起狂吐槽了一顿悟,以及其他的男人。尤其是这群自以为是的咒术世家子弟们。
他们当然也一起来吃烤肉了,自己付的钱。
之后,我们又在不知名乐队的live上狂蹦了一阵。喝醉了的歌姬难以管控,但我的心情总算恢复,今天五条家破损的屋子也要修复完毕,可以说是浑身轻。
走在回去路上,才注意到缘给我发了消息,说悟回来了。
这是悟在京都呆的最后几个月。
提到的电影,是伊坂老师小说改编的。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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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会忘记教训,时间过去,不疼了,就要再次把玩毒蛇,非要让它再咬自己一口。
如此反复,日积月累,人不是成为这世上最强大的生物,就是在中途死掉了。
我在今夜,在因悟被封印的今夜,出于软弱,又一次对费奥多尔诉说了我的过往。
反正他已经听过了,再听一次又何妨。
我更多想做的,是要通过过去梳理心情,试图寻找出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的头绪,或者,让我自己好过一些。
如今我终于能确定,在游戏里的见闻深深地影响了我。
我的周围都是强者,我没法表现出我的软弱,对缘和春也说不出口。不过,我也并不觉得自己软弱,可比起悟,我就是需要倾吐的那一个。
费奥多尔至少在肉体上,是脆弱的。
我知道,他也不会同情我,他只是听着,仅此而已。
我想,我最初和他在一起,多少也是因他能接纳这个不完美的我,并让我接受我自己的存在?
从某种程度来说,他和涩泽龙彦是一样的。
除了自己的目的外,并没将其他看在眼里。不过涩泽龙彦执着的是较小的部分,费奥多尔则想改变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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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带了一份礼物哦。”费奥多尔说。
他每次见我都要送点儿什么。不是打算拿它们还我给他的钱,就是单纯的礼物。
我想这是他维持关系的方式。
我的脑袋离开了他的膝盖,他拿过折迭整齐的大衣,伸手在口袋里摸了好一会儿,又不忘看着我露出笑容,这会带来期待感。
“找到了。”他的声音欢快,拿出了一个盒子,将他推到了我面前。
这是一个椭圆形的盒子,黑色的,除了上面系着丝带外,就和相机的胶卷盒没差别。
它能完美地遮蔽光线,并防止有人在倒出里面的东西前,窥视到内容物。
掉落在我手心的是一个小卡带,比拇指的第一指节大上一点儿。
一个游戏卡带。
我是不玩游戏的,很久很久没有玩了。
看第一眼时,我感到疑惑,第二眼时,我看清了上面的图案。
是一双鲜红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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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用来暗杀悟的游戏卡带,在我和悟刚回来时,就被祖母一怒之下扔进了火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