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什么生意?”女人用舌头舔了舔手里把玩的断刀,老太太眯起眼睛满怀恶意上下打量着他:“儿子,什么时候给老娘我添个孙子啊?”
  她身后的青年手臂上满是青黑色瘢痕,木讷的一字一顿:“母、亲、高、兴、就、好。”
  太宰治将兜里的小木匣取出来颠了两下,盖子略微开了条缝,露出里面脆弱发黄的符咒,对面三个诅咒师不约而同呼吸粗重:“宿傩手指!绝对不会有错!”
  “什么手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其他干部黑吃黑捞回来的战利品,似乎是一个人手上不同位置的几根指头。好几个京都世家的代理人都向我们提出要求主张这件东西呢,看在往日的交情份儿上我来问问诸位有无需要,不需要的话可就价高者得了。”
  他很是油滑的将匣子抛起来又接住,仔细观察过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后满意的将它重新塞回口袋:“你们大可好好考虑考虑能出个什么价码,明天下午见,希望届时能得到明确回复。”
  从头到脚配备了重火力的游击队队员们将他簇拥在队伍中间,很快汽车引擎疯狂提速的声音便越来越远。老太太透出一口气去看眉毛倒立的男人:“你怎么不动手?弄死这几个人把宿傩手指抢来不就得了!”
  “老不死的,你倒是会使唤人,怎么不让你那好大儿第一个动手?反正他也无所谓吧,缺胳膊少腿了你随便修修就是。”男人梗着脖子堵回去,坐在佛像残片上的女人张嘴就骂:“脑子还没长出来吗蠢货!你没听到那小子说他手里宿傩手指不只一根?”
  “一群海边码头上给人卸货的苦力,哪有本事弄来那么多宿傩手指?你信?”
  那男人反口换了个目标抬杠,纹面女人冷笑:“我是不信的,但禅院家确实丢了根手指,跑腿儿送货的也确实是被横滨那边给律了一顿。他敢拿一根指头来显给我们看,说明他手里必然还有别的,不然就你能想到直接下手抢,别人便想不到么!”
  说得好有道理,一时间破庙中落针可闻。
  “要不……明天下午咱们去试试?跟着那小子找到所有手指,一股脑全抢了。”男人往地上吐了口吐沫,老太太嫌恶的往那块粘痰上扫了一眼:“万一是陷阱呢?”
  “大腿还没咱胳膊粗,有什么可怕,你们不去我去,说不定能捡几个素材回来。”
  男人从背后抽出一把剥皮刀,珍惜的握在手心里抹来抹去,纹面女人终于再次发出声音:“我情愿出价和他换,一根宿傩手指应该换得起,多了也用不上。上次交易黑鬼想挖那小子两个眼珠子做收藏,结果到现在也没弄清楚他怎么死的。那小子邪气得狠,他不怕诅咒。”
  “老婆子我倒是挺喜欢这个俊俏哥儿,要是你们谁不小心把他给打死了,可千万别把脸皮弄坏,我要把他掏空了拿来做孙子。”老太太嘿嘿笑了两声,就连纹面女人也皱起眉头几欲呕吐:“我不管你,只要别太臭了引来警察就行。”
  太宰治并不知道自己走后这样被诅咒师们议论,当然了,他就算知道也不会怎么在意。对于蠢人,无视便是最大的轻蔑。
  马不停蹄赶往下一个杂鱼势力的驻地,黑发少年突然凭空感叹:“我真是个勤奋的人啊……”
  跟着他的游击队队员们:“……”
  您说这句话良心不会痛吗?稀里糊涂被扔下的小林小姐这么说还差不多!
  经过太宰治的不断努力,京都大小各组织短时间内都知道了横滨的portmafia正急于兜售某件“文物”,数量最少为一。被人登门推销的不乏豪门世家的白手套,所以泉那边茶还没喝完呢,和室外守着的人便迫不及待想要冲进去传递消息了。
  “先生!咱们怕是被这女人耍了!东西根本就不在她身上,portmafia放了个没用的棋子在咱们这儿拖延时间。”
  半边肩膀上纹着五颜六色浮世绘的人拉开拉门闯入和室,小林泉饶有兴趣的盯着那个疑似有发福迹象的巫师脑袋看了一会儿,忽然指着上面一道纹路奇道:“这里,是不是缝合的时候没对齐?
  “你管老子对没对齐,货呢?”
  想必这人扮了唱红脸的角色,大嘴一张全没一个好词,不是“扒皮”就是“沉海”,至少也得“出货”。
  上首处的男人定睛看了泉好一会儿,跟着催逼:“是啊,小姐,您在这里已经耗费了我一下午时间,货呢?”
  “你们京都人真有意思。”
  小林泉放下时不时就得端起来的茶杯,努力左右晃晃边放松腿脚边道:“我从来都不知道森先生打定主意要把货卖给贵方呢。我们portmafia初来乍到的,出手好东西自然也得多比几家。再说了,想要货的是你们,绝口不提价码的也是你们,我真的很为难呀。”
  门外那些恶形恶状手执刀具和铁棒的人被她彻底忽略,portmafia的干部小姐无精打采得很有兰堂先生当年的风范。
  如此有恃无恐,反倒令人投鼠忌器。
  货不在她身上这件事做不了假,但谁又能断言并非此人蓄意为之呢?
  又是一阵令人焦躁的沉默,坐在和室里一上午都不带挪窝的圆脸女人再次端起茶杯吹散氤氲的白气:“所以,你们到底要不要谈生意?”
  第81章
  “东京都立高等咒术专科学校外语教师七海建人,前来拜访贵府的禅院真希小姐,麻烦传个话。”
  金发青年提着社畜标配的公文包出现在禅院家老宅大门外,相当客气礼貌的按照一般礼节敲门说明来意。
  乌黑油亮的宽阔木门紧闭宛如蚌壳,别说来人迎接了,连应声的都没有。
  已经预见到此等局面,七海建人从公文包出翻出根录音笔打开塞进西装口袋,再次上前敲门:“东京都立高等咒术专科学校外语教师七海建人,前来拜访贵府的禅院真希小姐,麻烦传个话。”
  敲了大约一个多小时,门终于开了,传统家仆装束的年轻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敲敲敲,敲什么敲,吵死了,那么喜欢敲东西为什么不剃掉头发去做和尚啊?让你敲木鱼敲个够!”
  “劳烦您向禅院真希小姐传个话,或者指路我自己去找。”
  他取出□□证在那人面前晃晃,年轻人只注意到“二级咒术师”这个头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会吧!我看你都这把年纪了,居然才二级?废物。”
  他笑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七海建人完全无法理解这其中有什么可笑的特级咒术师的金字塔尖上只站着那三位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其下所有人都只不过芸芸众生中普通一员罢了。二级咒术师怎样,一级咒术师又怎样,只要活得够久,这二者之间的界限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奈何禅院家祖传的脑子和别人都不大一样,年轻人笑够了,拉开门朝一条落满枯叶的小路上指指:“往那边去,废物也就只配跟着废物学点没用的东西了,哈!”
  “那我还真是由衷感谢命运不曾把您送到我的班里,”踏上那条偏僻小路,七海建人转身看了那年轻人一眼:“不然得在废物身上浪费多少时间我简直不敢想象。”
  “欸你这人会不会说话!”
  仗着站在自己家的地盘上,年轻人冲着金发青年的背影骂了好长一串,眼见人影越来越淡,他低下头转转眼睛,脸上漾满恶意甩着袖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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