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此时家仆与家主同样迷茫不已,完全搞不清楚那些普通人究竟在搞什么。
  禅院直毗人百无聊赖挥了下手:“不管他们,但凡闹事的统统赶走,不走就让躯俱留队去处理。”
  家仆接连鞠躬,惴惴不安退下去,一小时后再次慌慌张张跑回来:“不好了家主大人!躯俱留队遭遇伏击,被那些普通人给……”
  这是过去一千年都不曾发生过的事,普通人对上禅院家豢养的□□,怎么可能有抵抗之力?别说家仆没见过,家主也没见过。直毗人不由想起昨天侄女禅院真希说过的那些话,那个看不见诅咒也没有咒力的女孩痛斥养大了她的家族是垃圾堆是猪圈是泥潭,总有一天她要回来彻底铲除这片污泥淖。
  “真是疯了,一个比一个疯。让扇带着柄去处理,狠狠镇压下去,否则今后禅院在京都就别想再抬起头做人。”如果是被五条算计吃了亏,禅院直毗人还能用对手是个同样历史悠久的大家族这一点来安慰自己,一群普通人,连人都不算,他们凭什么?
  禅院扇收到家主命令后心情极度糟糕,一连砸了四个酒碗才停下来,指着老宅核心的建筑破口大骂:“这是在羞辱我吗?让我带着柄去镇压一群普通人?呸!我是他的亲兄弟,我是咒术师!”
  然而家主的命令不可违抗,这是千百年来世家内部默认的权利结构,禅院扇就算再不愿意也不得不集合队伍立即出发。他满脸阴沉的直接下令“一个不留”,原本打算用来对付另两个世家以及总监处的咒术师部队立刻如同黑色湍流冲向那座被暴1徒占据的院落。
  “用你们的术式尽快处理掉,事后就说……算了,就说宿傩手指发生异常,那些普通人都是被两面宿傩杀死的,和禅院家没有任何关系。”
  命令被一层层传递下去,柄的咒术师们双目无神跟随禅院扇砸碎拦路的货车,一个跟着一个迈入狭窄油润的石板小路。
  这条黑色的队伍就像被无限拉长的蚁群,尾巴上的人很难第一时间知道领头的发生了什么。
  “准备!”
  左手手掌以上部分尽数缺失的男人果断下令:“打开信号屏蔽,砸烂消防栓,看好时机把电线扔下去。”
  手机有没有信号咒术师们不是太在意,走在没过膝盖的积水里也没有谁在意。他们早已习惯依赖咒力与术式,完全忘记了人类本就是善用工具的物种。
  第86章
  “你跟我说什么?”禅院直毗人忍不住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再说一遍?”
  什么叫做炳只和对手打了个照面就被不明术式全体拿下?难道五条悟混在那群普通人之中了吗?
  第三次前来报告坏消息的家仆已然面无人色,趴在地上浑如一滩烂泥:“家主,家主……炳,全军覆没,就连扇大人也……”
  也被抓了去捆成粽子。
  对方甚至狭促至极的专门拍了照发来示威,照片中禅院扇脸色微黑,头发比之从前更蓬松了些,除此以外并无明显伤势,但就是颓唐的被负手捆了扔在一株花树下。
  看上去不像五条的手法,苍蓝色的光球之下人类人身很难保持完整。
  对,不是五条,五条正在关西给总监处卖命。
  无论如何那也是自己的亲兄弟,禅院家的二把手,兄弟之间小小争斗导致的丢脸不算丢脸,面对外敌他们始终是利益一致的共同体。但……作为一家之主,御三家之一,禅院的族长,特一级咒术师,禅院直毗人始终不认为有必要亲自出动前去镇压一群闹事的普通人。
  那也太不体面太有失身份了。
  “这样吧,你让直哉去一趟。就说我可以答应他们的要求,无非是讨要赏赐,禅院家不缺那几个小钱,赏就是了。但是!他们必须把领头的交出来,一而再再而三,这可不是守规矩的样子,老子要杀一儆百。”放下手中把玩的物件,禅院家主露出泛着冷光的利齿:“只需把首领干掉,那些家伙自然会为了蝇头小利自相残杀,过上几个月等风声过去就全部处理了,一个不留。”
  “呵,敢跟禅院家叫板,也不看看祖坟上有没有长那棵草。不想干有的是人干,也配提条件。”
  “是是!这就去向直哉少爷传话。”
  家仆仿佛重新寻到主心骨那样冷静下来,一边鞠躬一边后退着往门边去。禅院直毗人突然又把他喊住:“等等,先把领头闹事的家伙带回来给我看看再说杀不杀。虽然是个残次品,某些方面倒也不失为人才。”
  禅院直哉作为禅院家的嫡子,这种时候出面恰到好处。既有分量又显得不是那么分量十足,总比家主出面向一群泥腿子低头来得合适再怎么用“赏赐”这个词汇做遮羞布也掩盖不了躯俱留队与柄全部折戟沉沙的事实。
  这个有点小聪明的普通人,说不定能为禅院所用去对付另外两家。
  在训练室听到这个消息的禅院直哉和亲爹一样露出空白表情停滞了至少三分钟:“哈?你说什么?要我带人去和一群贱民协商?把扇和那些废物带回来?”青年冷笑:“不去,丢人,就让他们死在外面好了。”
  “这是家主大人的命令,直哉少爷,难道您不好奇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聚拢一群泥腿子胆敢反叛?会不会是那两家,还是总监们隐瞒了什么……”仆人觑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劝说,禅院直哉低头扫了家仆一眼:“你是说?”
  “没错!少爷,躯俱留队失手尚有可能,炳部队可全部都是家里的咒术师。”
  虽是家仆却也姓禅院,他完全无法想象咒术师会有败在普通人手上的一天。
  禅院直哉思考片刻,终于松口:“行吧,既然如此……不妨走一趟。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和禅院大声说话。”
  作为如今家主之下的战力第一人,禅院直哉出门只带了随身服侍的家仆和司机,就这么大摇大摆乘车前往战书发来的宅院。
  哪怕还有人发愁今天的晚餐在哪里,豪门世家的少爷小姐们仍旧岁月静好的不知道该换哪套院子住,禅院家便是如此。专精咒具制造的家族几乎是咒术界的官方“兵工厂”,经营了几百上千年,可以说包括京都市在内乃至更远的地方,绝对不缺院子房子。
  穿过纵横交错的狭窄小路,再向前满地都是货车被撕碎的残渣。
  “直哉少爷,再往前车就开不过去了,看上去像是炳留下的。”
  司机扶着方向盘直皱眉,禅院直哉却笑了:“那群废物也就是这么……毫无防备之心的踏入陷阱了对吧?”
  “哼,如此拙劣的计谋也好意思在我眼前卖弄,先把符咒封印的咒灵放进去,等上半小时再进去看看还有没有活人。别跟我说你们当中有谁不会用帐!”
  仆人们纷纷笑着吹捧嫡子足智多谋,暗色半球从天而降,还有人取出一张流淌着不详暗红色的黄纸撕开扔进即将合拢的屏障。
  “还是直哉少爷有大智慧,那些不知感恩的贱民不过一时走了运气,遇上少爷还不是原形毕露……”
  奉承话尚未说完,似乎能遮挡住太阳的“帐”突然像个被死神轻轻戳了下的肥皂泡,轰然碎裂消失无踪。
  当场被打了脸的禅院直哉收起嘴角得意的笑,推开车门走下去抬头观察:“谁放的帐?回去自行往禁室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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