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时安却觉得后的生活会和以往过得没有什么差别。她和莱安一直是这种相处模式,估计以后也不会发生变化。
  莱安克制的爱情和她有些浅淡的喜欢恰好成了一对。约会的方式也只是坐在他的肩膀上散步。
  莱安会照顾她一辈子,直到她死去。
  时安对此很满意。
  绿色的珠宝被戴上脖颈,她勾起垂下的项链,问道:“对了,婚戒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直到婚礼那天,她才能见到它。
  莱安终于有了弥补的机会,“镶嵌了绿色的宝石,你会喜欢的。”
  时安悄悄勾了勾嘴角:“是吗,那就好。”
  确认婚纱没有问题后,她换下衣服,站起身和莱安一起出门。
  休息的时间很短。时安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她像一块海绵一样不知疲倦地吸取知识。
  数学老师本以为时安是为了成为一个配得上莱安的妻子才这么拼命,但她只是说:“为了征服他。”
  身为主人,她不能比莱安差劲。那些惋惜的话她已经听腻了。
  她没办法一辈子当一个小女孩,也没办法一辈子坦然享受莱安的供奉。在因自尊心受损而发疯之前,时安选择主动出击,用行动堵住他们的嘴。
  但她在读书这方面确实很有天分,很快就赶上莱安当年的进度了。
  数学老师盯着手里的满分试卷,沉默着宣布下课。
  时安对他做了个鬼脸,夹着课本冲出了教室。
  城堡到氛围有些凝重,女仆说话的声音都压低了。
  时安找不到莱安,便随便抓了一个人询问。
  女仆不敢说话,往上指了指那扇放置画像的房间。
  沿着螺旋式的楼梯上门。
  时安再一次推开了门。
  画里的莱安和画外的莱安相对。盔甲手中握着覆盖的白纱。
  他似乎并不惊讶时安会找到这里。
  “你不是不太喜欢这幅画吗?”
  “嗯。”
  他只是在好奇另外一种未来。
  时安突发奇想,“你说你的意识依附在盔甲上,头盔下面也什么都没有吗?”
  “是这样的,但今天……”莱安顿了一下,“今天是个特殊日子。”
  “给我看看嘛。”她扯过他手里的白布,眼巴巴地看着他,殷勤地把画重新罩上,“我不会嘲笑你的。”
  房间的窗帘没有拉紧,风从窗户的缝隙吹入,月色悄悄地渗透入内。
  月色下,莱安摘下头盔,露出一点如霜般皎洁的银发。
  哦哦,原来真是银发。时安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又很快反应过来什么,睁大了眼睛。
  等等,不是说好没有脑袋的吗!
  在她望眼欲穿的视线中,他顿了一下,飞快地将头盔扣了回去。
  “诶!!!”时安大声抗议,“我还什么都没看到!”
  他无奈地将时安不安分的双手控制住:“亲爱的,好奇心不一定是件好事。”
  第47章 盔甲
  “我都做好要和一具硬邦邦的, 分不清哪里是脸哪里是后脑勺的盔甲共度一生的打算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你居然有头!”时安崩溃地说,“你还说你没有骗过我。”
  她感觉被欺骗了感情, 莱安居然将自己的身体藏得那么好, 还一直没有告诉她,甚至开始认为自己前段时间对他的关照是在自作多情。
  她愤怒地踢了一下他的小腿,踢出去的时候很用力,踢到莱安腿上时又迅速收回了九成的力气, 变成轻轻一碰。
  不是心疼莱安, 而是心疼她的脚。
  莱安死t死地捂住头盔。
  时安几度试图将他的头盔抢过来, 他不得不时刻注意, 免得她看到非常糟糕的画面。
  “但如果我只剩一个头呢?你绝对会害怕的。”莱安挣扎着, 用了点力气将人提到一边,重重强调, “时安, 今天是我的忌日。”
  他很清楚时安的胆子有多大, 大概只比枝头的麻雀大了一点点,看到角落里黑色的影子都会惊慌失措地往他身上蹿。哪怕比起刚来梅赛德的时候已经好了不少,但也只是从麻雀蜕到海鸥的区别。
  直到现在, 时安点着蜡烛才能睡着。
  像是要他铭记当初惨烈的历史,只有在忌日当天,他才能见到自己的面孔。莱安平时把这一天全部花在公务上,只是为了不想去看那张已经惨不忍睹的脸。、
  身体上布满密密麻麻的伤疤, 只看过一次,就会被他不人不鬼的样子吓到。曾经湛蓝得宛如天空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阴翳, 连莱安自己都不忍直视。
  距离上一次照镜子已经过了五六年,他已经忘记自己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但他很肯定,绝对不是时安会喜欢的类型。
  “哦——”
  时安眨巴眨巴眼睛:“所以你在怀念以前的自己吗?”
  明明还活着,却要给悼念死掉的过去的自己,滋味一定不好受。
  这扇门已经很久没有打开了。莱安将一切能让他联想到未来的画面统统丢在了这里。没人规定他不能逃避。他以为自己是在冷酷地抛弃自己的弱点。
  “也许是吧。”
  也许他是在逃避无能为力的自己。
  时安没给他感伤的时间,又伸手去够他的头盔:“怀念完了?能让我看了吗?”
  莱安:“……”
  莱安果断拒绝:“不可以。”
  “可是你刚才就摘掉了!”时安抗议,“快点啦,让我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莱安抵住她的肩膀,将人克制在一臂之外的距离:“我说了,你会害怕的。毕竟不是什么好看的东西。”
  “但是我想看,”时安歪头,“你就必须给我看。”
  她央求着莱安:“拜托,我真的很想知道!”
  莱安摘下自己的手甲。沉重的盔甲掉在地上,震得周围的灰尘从地板上弹起来。之前给时安展示过的部位不再是空荡的一片,而是一只真正的手。
  手掌宽大,指节纤细,精美得像是雕塑家手中的艺术品。除去上面交错的缝合线,它几乎是完美的。这也更让人心痛。
  不知他经历了多少折磨,缝合的人已经用尽了最大的努力,而这只手依旧显示出被砍断之后再重组的破碎感。尽管美丽,但却畸形。
  莱安尝试着勾了勾手指,将掌心递到时安面前。
  “就算是这样,你也想要看吗?”
  时安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到他的手掌上,他不安地蜷缩了手指。
  骑士静静地看着她,心中却忐忑无比。
  时安伸手,握住他的大拇指。
  他真正的手比盔甲要秀气一点,手掌薄薄的一层,似乎能透过手背看到其下已经放干鲜血的经络。指甲盖没有丝毫血色,苍白无比,指腹也是冰凉的,如果不是他微微抬起了手指,时安会产生她在玩弄一个陶瓷娃娃的错觉。
  她的指腹压住他的虎口,担忧的目光停留在那道切碎手掌的伤口上。
  “痛吗?”
  “忘记了,”莱安的回答很简短,“也许是在我死后留下的。”
  邻国对霸占了矿业的他恨之入骨,为了能瓦解军心,成功吞下这块肥肉,他们做出什么都不意外。尤其是针对领主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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