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话音未落,就被宗大壮朗声打断,吼道:“你|他|妈才做亏心事!小豪就是你害的,你和你弟弟联手害的!”
  佟茂上下牙咬得咯咯直响:“不许你说佟曜!”
  他指着宗豪的鼻子骂道:“欺男霸女的是他!我弟弟根本就是被他pua得承受不了,才失足坠崖!”
  王秀哼了一声:“你也说了,他根本就是失足!小年轻谈恋爱,不都是拉拉扯扯的,凭什么他心情不好,就要怪到我家小豪头上?!”
  佟茂气得浑身发抖:“心情不好……心情不好个屁!”
  他沉声骂道:“我告诉你们,他俩的聊天记录我已经交给律师了,现在警方没给他定罪,等到时候上了法庭,你们看法官怎么说!”
  “各位消消气,消消气……”
  思融连忙当和事佬,毕竟墓地是公共场所,这样骂来骂去的,实在是不大文明。
  宿缜听他们这一通对吼,倒是也了解了来龙去脉。
  虽然事情他也管不着,但对宗豪的印象却是又掉了一截。
  “谁呀谁呀,吵吵什么呢?”
  “就是就是,还让不让人好好玩耍了?!”
  就在这时,两个孩童稚嫩的声音,一左一右从宿缜背后传来。
  他猛地一转头,看到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正一人拿着一根小棍,蹲在身后的墓碑旁。
  地上还爬着两只黑色的虫子,被小棍一拨就肚皮朝天,挣扎着想要翻过身来。
  宿缜定睛一瞧,发现那虫子正是宗豪吐出来的那种。
  于是他凑上前打了个招呼,指着宗豪问答:“你们好。你们有见过那个哥哥吗?”
  “见过呀。”
  小女孩见到宿缜,一点也没害怕,咯咯笑道:“他前一阵子经常来嘛。我们几个都见过。”
  第十七章
  宿缜一听,登时背后一凉:“他都是什么时候来?都来干什么?”
  “就是夜里嘛。”
  小男孩接话道:“那个叔叔怪怪的,比住我们隔壁的僵尸爷爷还恐怖,我们好怕怕的。”
  宿缜:“……”
  “喂,你干什么呢?!”
  宗大壮见宿缜蹲在地上,有板有眼地对着空气说话:“你别、别在这装神弄鬼!”
  宿缜无辜地苦笑:“这边有两个孩子,他们说看到过宗豪。”
  王秀尖声道:“瞎编什么?小豪怎么可能会来这里?你们是跟佟茂一伙的吧?!”
  宿缜还没来得及发话,就见周道长蹿了过来,挡在他身前:“二位别急,我来看一下。”
  他转过身去半蹲下来,眉头一挑,问道:“你们看到什么了?”
  小女孩呵呵笑了两声:“那个叔叔可奇怪了!一来就抱着墓碑哇哇哭,眼泪把小花都浇开了。”
  周道长:“……”
  王秀见周道长一本正经的,膝盖一软:“真,真有人在那啊……”
  佟茂看不见小鬼,但见几位能见鬼的全都盯着一处,便知道这里确实有东西。
  他此时也没精力质疑了,急忙凑上前去问道:“他们说什么?”
  周道长复述了一遍,佟茂顿时一脸懵,看向宗豪的眼神都变了:“他?他在这哭?”
  宗大壮跟王秀也面面相觑。
  小鬼那里再套不出别的信息,宗大壮便联系了个律师,想问问事情怎么办。
  他正打着电话的时候,宗豪身体一抽,又醒了过来。
  大概是脏东西被逼了出来,他这回清醒得比较彻底,完全没有刚才那种神魂颠倒,一看就是在梦游的样子。
  他捂着脑袋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我,这、这是在哪?……”
  王秀和宗大壮喜极而泣,撂电话就凑了过去,又是擦脸又是喂水,伺候得比侍奉皇帝都精细。
  “哎呦,你们别弄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宗豪不耐烦地把父母推开,接过十多块一瓶的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小半瓶:“我靠,渴死我了!”
  喝饱了水,他又一口气炫了几包小饼干,这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昏迷了将近两周,有这么大的胃口,已经很不错了。
  “小豪,你跟妈妈说,”
  王秀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叫了保镖,把跃跃欲试想上来揍人的佟茂拦住,问道:
  “你两周前的时候,好几个晚上没回家,都去哪了?”
  宗豪一听,脸色突然一变。
  他环视四周,好似这才发现自己所在何处,随即便瞳孔发红,猛地跳了起来:“佟曜!”
  王秀吓了一跳,被儿子粗暴地一推,摔在一个保镖怀里:“小豪!小豪你去哪?!”
  宗豪却谁都不理,全然不顾保镖们的阻拦,魔魔怔怔地冲向佟曜的墓。
  只听“扑通”一声,他便在墓前跪了下来,抱着石碑失声大哭:
  “曜曜!曜曜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跟谁一起喝酒啊!我想你想得好苦啊!——”
  一边哭,还一边抓了地上的一抔土,伸手就要往嘴里塞。
  众:“……”
  虽然这情景十分诡异,还令人摸不着头脑。
  但硬要人憋住不笑,还是很有难度的。
  “我儿子,他……”
  王秀一把打掉宗豪手里的土,哆哆嗦嗦地拽住周道长的衣袖,脸色白得像纸:“我儿子这是怎么了……?”
  佟茂也被他搞得一脸懵,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他有这么喜欢佟曜?”
  据佟茂讲,这个宗豪就是个小混混。
  自从家里发达了,他就横行乡里作恶多端,欺侮少男少女的事情作了不知多少。
  五个月前,他看上了自家弟弟,就死乞白赖地追。
  佟曜一开始答应了他,但一个月前两人关系恶化,宗豪试图pua佟曜,使得后者爬山时心不在焉,坠崖而死。
  “我们父母是隔壁县的农民,来不了稼城。我弟弟学习又好,考上了稼城的重点高中,我就辞了之前的工作,过来这边照顾他。”
  佟茂絮絮叨叨地说着,叹了口气:“我这个弟弟哪里都好,就是太喜欢搞对象。自从他高中毕业,我就没见他单身超过一周……可能是我之前管他太严,生出逆反心理了。”
  他用手背抹了一把眼角:“我的思想比较保守,看不太惯这种事,他也就一直瞒着我。宗豪这样对他,我还是在他去世后,从警察那里了解到的……”
  宿缜大概听明白了,但也对宗豪的行为越发不明白了:“他既然干出那种事,现在怎么会这么深情?”
  江起仔细看了看,眉头一皱:“不太对。”
  他指了指宗豪的头顶:“他脑子坏了。”
  宿缜:“……?”
  他心说你看不起人家就算了,也不能这么说得这么大声吧……
  江起轻轻叹了口气,把手指往唇边一放,咬破了一个口子:“闭眼。”
  他常年不见光,皮肤格外得白,衬得那血更是鲜艳得很,看上去极为刺眼。
  宿缜眼神一动:“闭眼?”
  江起嗯了一声:“你闭眼。”
  宿缜犹豫了半晌,还是皱着眉头,缓缓闭上了眼。
  下一秒,一股温热的液体便沾上了他的右眼皮,被人均匀地涂抹开来,不一会便被风吹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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