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毕竟,你活着才能更好的感谢我,要是你死了,我今晚不就白费力了吗?”
  十束多多良瞳孔闪了闪,他并不迟钝,反而相当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句话里的善意。
  有人盯上了他。
  并且似乎还没有罢休。
  只有及时回到homra,回到王的庇护下才算安全。
  十束多多良顺从地点头,笑着说,“期待着和您的下次见面。”
  “再见,天使小姐。”
  他又说了一次,“再见。”
  好像多说几次,就真的能尽早再见一样。
  第112章 萩原
  赤司家的房产虽然称不上物美价廉,但也算得上物有所值。
  起码每间房子配备的家具和摆设看起来风格都很不错,也绝对是十成十的新品。
  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很愧疚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不能和琉璃老师秉烛夜谈实在很抱歉,但我明天一早一定来拜访您。”
  琉璃对此的答复是慢吞吞但不容置疑的拒绝,“请不要一早过来。”
  “我从来不和人秉烛夜谈,而且,就现在的时间来说,明天我不睡到十点是绝对不会起床的。”
  “我每天都要保持最少十小时的睡眠时间。”
  这种来自法国人的慵懒松散时间观对于岛国人来说,尤其是对于赤司家的小少爷来说,简直是难以理解的异次元概念。
  在这个内卷横行的时代,连五条家的家主和警视厅的一号人物睡眠时间都保持在四小时左右。
  前者现在的睡眠时间很大概率已经得到了增长。
  但后者的睡眠时间八成还会持续性减少。
  所谓不下班就不用上班,不睡觉就不起床,这才是岛国人民的生活方式。
  哪怕赤司征十郎现在年龄尚小,也是按照营养师确定的标准时间作息,每天保持固定的短时间高效睡眠。
  睡懒觉。
  一个他基本上没有听说过的词汇。
  但这种说法来自于母亲非常喜爱的琉璃老师。
  母亲喜欢她的书到了恨不得和每个见过的人都热烈推荐的地步。
  甚至有过一年之内在赤纱社花钱设立了十七个奖项,只为了给琉璃老师送钱的行为。
  在不知道琉璃老师的年龄和性别的时候,赤司征十郎甚至还隐晦的吃过她的醋,为母亲这样明显的偏爱。
  不过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跟着一起成为了琉璃老师的书粉。
  毕竟,母亲本来就没什么爱好,作为旧华族的大小姐,资本家的妻子,她一直过着如同花瓶摆件一样无聊又枯燥的生活。
  能够有什么热烈喜欢的东西实在是很好的事情。
  赤司征十郎作为孩子,无疑应该支持鼓励她,并且和她多多积攒共同话题才对。
  想到这里,赤司露出了理解的表情。
  作为文人的琉璃老师当然要休息好,才能有更多的灵感来进行创作。
  而他们资本家就不一样了,每一秒的睡眠都会导致商业帝国的扩展速度放慢几分。
  两者不能比较,但应该尊重。
  “那么,琉璃老师,您好好休息。”赤司征十郎露出了体贴的表情,“明天中午我们一起吃午饭如何。”
  “您喜欢和式料理还是西式餐点,远月的料理亭如何?”
  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休息的琉璃随意点点头,“都很好,都可以,你安排吧。”
  赤司征十郎离开后,源稚女开始打扫房间和铺床单。
  他干起活来很利索,头发扎成高马尾,甚至不知道从哪翻找出一件白色的围裙,围裙的正中央还画着几个很精致的餐盘。
  卧室里暖黄色的灯光照在他白净的脸上,莫名生出了一种绮丽的暧昧氛围。
  如果能用某个具体的词汇来形容,那大概就是人妻吧。
  如果穿luo 体围裙应该会很好看的那种。
  琉璃坐在椅子上,用手托腮,有点百无聊赖地点评眼前的场景。
  源稚女今晚有点过于沉默了。
  不知道是被飞机上的那一番先给希望再使其绝望的言论吓到,还是对于她要找的那个人产生了什么无端的猜测。
  他本来就是个心思敏感,神经脆弱还总有点多愁善感的青年,和另一个人格风间琉璃天差地别。
  “琉璃老师,床铺好了,我去放洗澡水?”
  耳边传来青年轻柔的声音,语调客气到了几乎惹人怜爱的地步,藏在他内心深处的惶恐几乎无法遮掩。
  “你在害怕什么?”琉璃直截了当地问道。
  她已经吃到了双方不直接沟通带来的苦头,也为此付出了足够沉重的代价,所以此刻便格外直接。
  源稚女颤抖了一下,莫名竟不敢看她。
  他害怕的东西太多了。
  害怕消失不见的王将,害怕即将会见到的哥哥,也害怕眼前的琉璃老师。
  并不是害怕她的存在,而是害怕她的不存在。
  曾经在山中的小镇里,源稚女不只一次心生恐惧,也许他那可靠而又勇敢的哥哥其实并不存在。
  一切都只是敏感又脆弱的他为了抵抗孤独而捏造出来的幻象。
  于是这个恐惧成真了,以另一种让他恐惧的形式。
  他是堕落的鬼,而他的哥哥是高高在上的皇。
  哥哥毫不留情地杀死了他。
  此时此刻,他又心生出和过去一模一样的恐惧。
  也许眼前这个可靠而勇敢的少女也并不存在。
  她也不过是他为了从王将手中保护自己,为了在失去哥哥之后寻找到新的寄托而捏造出来的幻象。
  很快,她也会将他抛之脑后,以某种同样残忍的方式。
  源稚女的眼睫毛颤抖了两下,他总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渴望着死心塌地的狂热地爱着某个人。
  但可悲的是,他爱的人往往都不爱她。
  他没有说话。
  琉璃伸出手,用指尖摸了摸他的后颈,那里湿漉漉的。
  他出了一身冷汗。
  琉璃在心里叹了口气。
  有时候她自己都佩服兰堂,过去失忆的兰堂究竟是怀着怎样充沛的耐心和爱意,才能将满心恐惧和算计的她拉扯上岸呢?
  只是想想就让人难过起来了。
  琉璃用指尖捏了捏源稚女的后颈,然后顺着他的脊背轻轻拍了拍,像在安抚一只没有安全感的漂亮流浪猫。
  一只粘人的猫并不会惹人讨厌,相反,他能够很好地吸引主人的注意力,给人带来情感上的慰藉。
  “先去睡吧,明天我们去找上杉越。”
  “在生理学上,他是你的父亲。”
  源稚女睁着眼睛惶恐地看着琉璃,带上了更多的茫然和不可置信。
  这个消息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安全感,反而让他内心的恐惧疯长起来。
  琉璃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再一次摸了摸他的脊背,“你今晚可以和我一起睡。”
  她指了指旁边的大床,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我们一人一半。”
  源稚女奇异的镇定下来。
  说来奇怪,他也许的确有点爱慕属性,对于这样不容置疑的语调反而会产生一种自己被需要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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