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黄熙讪笑道:“镇台平日里神采飞扬,今日看着略有不同,这是,诸位大人们关心镇台罢了。”
  “是啊是啊。”众官附和道。
  罗域也不说话,就端着酒杯饮酒,面色微沉。其实受了外伤的人是不宜饮酒的,邬玺梅在后边儿看着他一杯接一杯的喝,心里惴惴不安。
  黄熙盯着他喝了几杯下去,笑道:“戏班子正在后边儿准备。”
  说着,他吩咐下人,“去后边儿看看,他们好了没有?”
  “是。”下人去了。
  前边,酒过三巡,客套话说的差不多了,黄熙抬手在身侧击掌,戏台上立时起了乐,很快,角儿们登台开唱。众官员摇头晃脑,皆带了些醉意的说笑看戏。
  “罗镇台难得来赴宴,我特意请了城中名角儿来唱戏。”
  黄熙设宴,一来想看罗域是否身受伤,二来也试图借此劝说罗域交出兵权。为此,他特设戏台,唱的正是“杯酒释兵权”。
  由打戏开唱,他就不时拿眼睛扫旁边的罗域,见他面色平淡,不喜不怒,便有意试探,“罗镇台,这戏唱得如何?”
  罗域把酒,淡然道:“扮相好,唱得也好,不愧是名角儿。”
  邬玺梅在他身后隐隐不安,她方才试酒,抿了一点儿,此刻微醺时都能看得出来,这台上的戏不就是唱给他听的吗?怎么大人好像浑然不知一般。
  黄熙淡淡扯了扯唇,“我问的是,这戏的内容如何?”
  罗域酒杯将到口边时闻言,目光忽转看向黄熙。
  (未完待续)
  第9章
  当与罗域目光对上,黄熙心中就是一紧,生生将后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不远处的武怀安并未看到他的眼神,不知死活的来了一句,“镇台可饮得此酒?”
  说着,他更是端了杯,带着几分醉意来到罗域面前,“下官敬镇台一杯。”
  众人此刻皆朝这边注目,看罗域是否会接下这杯酒。
  罗域握着手中这半杯酒缓缓摇晃,微屈了双目环顾四下,嘴角轻扯,随后唤了声,“邬喜。”
  邬玺梅头还晕着,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罗域回头看她,她才回过神来,上前一步,“大人。”
  罗域将手中酒杯举到邬玺梅面前,“这酒赐你了。”
  闻言,武怀安当时脸就黑了。我好歹是堂堂知府,四品大元,朝廷命官,我敬酒,你不喝也就罢了,让下人喝?就算你位高权重,门下鸡犬升天,门人个个精贵,可那也是私下里的事,有当众这么下人面子的吗?这已经不是面子的事,根本就是当众侮辱。这种情形,说小了,是瞧不起武怀安,但在这种场合下,他却不仅仅是侮辱这一人,更有蔑视朝廷之嫌。
  邬玺梅接下酒杯,看了眼里边的酒,虽说只有半杯,但这个量她一旦喝了,必醉。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邬玺梅没遇过这种场合,也不知该怎么做,唯一能做的,就是听罗域的安排。
  醉就醉吧。
  她举杯一饮而尽。
  她喝完了,武怀安这个难受,他立在原地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罗域微抬眼,口吻中带着强势,“武大人,喝啊。”
  武怀安不敢不从,虽心中不甘,仍哆嗦着饮下了这怀。
  “武大人。”
  喝完武怀安要坐回去,罗域却叫住他,起身拎起酒壶绕过桌子到他面前,一把攥住他手腕儿,又给他杯中倒满。
  “我记得,之前武大人不是要在今日自罚三怀吗?这罚酒也该喝了。”
  武怀安知道拗不过,只得忍气,又喝下一杯。
  “好酒量!”罗域朗声夸赞一句,将他手中杯夺下,随手往地上一掷,“不如接下来换上大杯,岂不更有诚意?”
  “拿大杯来!”不容再议,他便高呼一声。
  有下人拿了大杯进来,没先给他,而是到黄熙面前请示。黄熙怕罗域在这闹起来,便也只能点头。
  大杯送上,武怀安一看那酒杯,当时心就凉了一半,这碗大的酒杯,别说两杯,就是一杯也得醉死在这儿。
  “镇,镇,镇台,下官已不胜酒力,不如就,就小杯吧。”
  罗域不管他,满斟了一杯送到他口边,屈目俯视,容不得他说半个“不”字。
  武怀安知道拗不过,只得接过强忍胃里的灼烧把这杯给喝了,可喝完他就瘫了,当地坐下,胸口一阵阵犯恶心。
  罗域不管他,又倒了一杯俯身送上。
  众官员见状噤若寒蝉,连气都不敢喘。心道:这哪里是受了伤的人,这分明就是头蛮牛啊。喝醉了又在这儿撒疯。
  黄熙起身相劝,“这人已经醉了,镇台就别再为难武大人了。”
  罗域挺身直面在座众人,“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罗域最不喜出尔反尔之人。再说……”说着,他朝戏台上扫了眼,冷嘲道:“今日这宴,不就是以酒为题吗?既然如此,就当喝个痛快。”
  说罢,他再次俯身,捏着武怀安的腮帮子,硬将酒给他灌了下去。待酒下肚,武怀安整个人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此举可将在座众官员吓坏了,不想他竟敢当众这般行事。唱戏的惊住,哪儿还唱得下去,纷纷退了场。
  黄熙更没想到,他竟明目张胆的欺辱朝廷命官,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失了方寸。他手里捏着酒杯不住颤抖,不知是该不该摔,所有人都屏息看着他手里的杯。
  罗域这时侧目,扫过他颤抖的手,嘴唇轻轻一扯,挺腰走到他面前,一把攥住他的手。这力道,黄熙此刻就是想摔杯,都动弹不得了。
  罗域就这么捏着他的手指,稍一用力,那酒杯竟隔着黄熙的手指捏碎了,鲜血登时溢出,顺着黄熙的指缝淌下。
  众人皆惊,一个个比罗域的脸色看着还要苍白。
  罗域拿着海碗的酒杯原地转了一圈,环顾众人,朗声道:“我罗域的兵权不是靠谁给的,而是我罗家军拿命奔来的。这里头有我父兄,和罗家历代先祖的血肉。一杯酒要换我的命?纵是我答应,我罗家军也不答应。”
  他轻扯唇角,“今日这台上的戏,不适饮酒,罗某就不奉陪了。”
  说罢,他想叫邬玺梅走,但看过去时,她已经满面烧红,垂着一双醉眼站那摇晃,看着随时都能倒下去。
  没办法,他回到座位后,随手将那海碗丢下,稍稍屈身,扛起她从席间穿过。在将出厅门时,他停步回头,“我再提醒诸位一句,三日内若再见不到各家的捐银,就准备举家去护城营搬石头吧。”
  说完他扛着人走了。
  直到他消失在众人视线,各官员才长长舒了口气。
  在座中有那脾气烈的,当时怒骂,“岂有此理,这个罗域,他敢当众羞辱朝廷命官,他也太大胆啦!黄大人,咱们不是都说了,要摔杯为号,要当场给他拿下吗?您怎么不摔杯呀?”
  黄熙这气,心说我摔得了吗?没看我手都快被他给捏碎了吗?
  这时,有门人忽然闯入来报,“大人,不好啦,埋伏在院子里的府兵,都,都都都,都死啦。”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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