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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坠落/今年港岛下雪吗 第79节

  要设身处地想,这封突如其来的信,会不会给她造成影响。
  南嘉其实连信都不大在意,何况是上面的内容和影响,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两人很安静用了晚餐,仍是符合她口味的餐厅,只是这次他没挖厨子的打算。
  那些为她喜好的盘算,此时被另一种情绪占据。
  回去路上,车速快,绵延不绝的海岸线和夜色等分,远处帆船游艇漂浮着光圈。
  港岛的风和西伯利亚截然相反,湿热温润,卷着绿茵地的清冽,洋紫荆的新甜,一侧车窗敞开,透进来的风,却十分凛冽,像盘根错节的无形藤蔓,侵袭扼住人的眉眼,五官,和喉咙。
  扼得彼此一路无话。
  十一在庄园停车坪边玩边等候他们的到来,听到熟悉的车声后欢快起身迎接,和沉闷的气氛不同,它是无忧无虑的,只要呆在南嘉身边,每天看到爸爸妈妈就好,最大的烦恼是防止自己的骨头被白仔当玩具抢走。
  “今天的考核顺利吗?”陈祉合了车门,才提起他来接她的目的。
  如果不顺利的话,他不介意再去清理一波。
  南嘉点头:“嗯。”
  “妈咪想给舞团扩张改革,你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
  “扩张?”南嘉思忖,“那是要提高福利吗?”
  “你看着办。”
  “那我想好后和你们说吧。”
  其实不说也没关系,陈夫人是分不出精力去管舞团的,想把决策权交给南嘉,但估计一心只想跳舞的她对管理兴致不大。
  陈祉欲言又止,最终没话说,没去牵她的手。
  南嘉和十一并列一起走的,一人一狗和过往一样亲密。
  陈祉去露台抽会烟,沈泊闻的电话敲来。
  和周家的海油项目合作,沈家也是有参与投资的,工作时常有接触,非工作时间,陈祉并不乐意接沈泊闻的电话。
  听到工作皱了眉头,听到沈泊闻嘴里冒出周今川三个字后,陈祉手指划到挂断键。
  “我发现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你真的不想听吗?”沈泊闻卖关子。
  “不想。”
  “我以为周今川是个草包富二代,没想到他的心机城府不是一般的深。”沈泊闻说,“从目前的合作内容来看,他的细节处理得也非常好。”
  “你是他舔狗吗,在我面前夸他?”
  “老子没这个兴趣。”沈泊闻不耐烦,“你在外面吃错药了呛你爹?”
  “滚。”
  “怎么了,去接你老婆下班,结果发现她和男同事有说有笑。”
  挂了。
  沈泊闻这张毒嘴。
  自己舔一口都能中毒。
  沈泊闻不罢不休,第二通电话敲来,铁定是他说中了,这个点,陈祉接他电话还听他讲,没去办正事,说明指定发生点什么。
  “我是提醒你,要不要去欧洲查一下。”沈泊闻说,“以周今川的心机来算,他如果想做成一件事的话,其实你是没机会的。”
  比如周家陈家的联姻,比如南嘉,如果周今川真的想顽抗的话,那陈祉就算不是没机会,也不可能这么顺利。
  陈祉吁了一口青灰色烟圈,面无表情,“你是不是欠骂。”
  “我建议你亲自调查一下。”沈泊闻说,“我一直觉得这事不简单,以周家的人脉不可能把事情做到天衣无缝,除非他细节把控得好,否则怎么可能将一个活人藏了那么多年。”
  而周今川处心积虑把控细节的原因是什么。
  为什么要把南嘉藏得那么深。
  沈泊闻自认为自己的判断力从来没有发生过偏差,他能预判投资风向,也能预判人性,当初他坚持认为南嘉对陈祉有想法,就算中途冒出个周今川,是他意料之外,可始终没有改变想法。
  在他的绝对判断里,周今川对南嘉的感情绝没有那么简单,不可能会为了别人把她送走,其中必然有其他原因。
  “陈祉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查。”沈泊闻听着那端的静默,“其实你很清楚的对吧。”
  清楚周今川的所作所为另有隐情,承认他对南嘉的感情超乎常人。
  当初没有线索,现在根据结果推断过程和起始,难道是一件比无人区找人更困难的事情吗。
  人都回来了,这几年的行踪,名字,所接触的人,难道真的查不了吗。
  沈泊闻想到的事情,陈祉怎么可能想不到,不去做无非就是逃避。
  难不成要他查清楚真相,告诉南嘉,你哥当初是为某个原因把你送走的,他是爱你的吗。
  这个猜测早在几年前就被陈祉推出来了,否则可能早在南嘉死于他国的真真假假混杂的消息里,毙了周今川。
  陈祉放下手机,啪地一下,手里点烟器砂轮滚动,蓝色火焰自上而下蹿出,像一颗蓝眼睛,摇曳起舞。
  另一只食指和中指并齐陈旧掉色的明信片,缓缓靠近炙热的火苗尖端。
  烧着了。
  不到两秒,陈祉指腹捻过明信片一角,火焰熄灭,遗留一撮炭,触碰到的指腹留着灰黑色痕迹,是恶劣念头升起又泯灭的短暂证明。
  她没有再拿这张明信片的意思,没有将迟到的信重新再寄一遍的想法,她和周今川信件的归属权,在他这里。
  陈祉抽了很久的烟,星火烟点忽明忽暗,最终没有一颗再落在明信片上。
  他在楼下撞见操忙的vera。
  “少爷,您怎么下来了,有什么吩咐吗?”vera问。
  陈祉没有应答,兀自去酒窖拿了两瓶三十年份波特酒,在此之前,这个酒柜没有被用过,波特酒太甜,口感浓郁,并不是特别受欢迎的酒类。
  也许煮完好口感好一些,也许在冰寒之地,和苹果,橙子,香料一块煮热的波特酒比斯拉夫民族热衷的伏特加更能驱寒保暖。
  当陈祉让人准备水果片时,vera忍不住询问:“少爷,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们去做就好了。”
  她从来没看到过陈祉进过厨房,在她的认知里,也许太子爷连怎么开火都不知道如何操作,事实是她错了,陈祉不食人间烟火,可学习能力和野外生存能力极强。
  只是他们这类人,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没必要的事情上。
  除了意外情况。
  佣人把所用到的食材装置好,白瓷盘中整齐摆放两片柠檬片,丁香,迷迭香,梨子,肉桂,话梅。
  她们都没离开,像是随时做好陈祉把厨房炸掉的准备。
  陈祉没有赶她们走,长指捧着一本教学手册,按照上面的步骤一一将食材摆放在锅中,没有系围裙,干净整洁的衬衫半没过长西裤,整个人看起来利落从容。
  第一锅没煮好,火势猛烈,肉桂香气浓重,甜腥得很呛,他重新摆盘,做了第二锅,这次味道应该是刚好的。
  过滤后盛在雪莉杯中,绛红色酒液吸透果香,糅杂自身的覆盆子和葡萄香气,在周边弥漫。
  南嘉在训练厅过着妮姬娅的基础动作,到后背浸湿才回去泡了个澡,出来时便见有几小时没碰面也没听到任何声音的人。
  她发尾没有完全吹干,用毛巾细致地擦拭,睡裙质地清透,两边细吊带压着薄削的两肩,一大片锁骨白得像羊脂玉,温润雪嫩,抬手拨弄头发时腰肢被薄料衬出纤软曼妙的线条,皙白小腿俏生生的,踩着凉拖每走一步,足踝骨感更分明地显露。
  忽视自己是个多么诱人的猎物,正一步步往陷阱这边靠拢。
  先嗅到酒香,南嘉注意力集中,鼻尖耸起,可劲儿嗅了嗅,跟着气息慢慢向他靠近,陈祉坐在沙发上,长腿散漫地分开,西装裤熨帖细致笔直,随着视觉重心的转移和他随意的坐姿,不自觉地被一处突兀所吸引。
  南嘉很清楚自己再靠近一点,到他臂膀能够到的距离就会像食人花一样将她吞噬,她先停顿,保持一定距离,指向长几,“这是什么。”
  “不是你想喝的吗,认不出来了?”陈祉淡声反问。
  “波特酒?”她诧异,“还是热的。”
  “过来。”
  她难以抗拒他的眼睛和命令,步伐挪了几分,果真是不出意料,他单手揽过她的腰际将人拉过来,摁在腿上坐着,纤细的小腿似有似无和西装裤摩擦出静电。
  南嘉不由自主抓住他衬衫保持平稳,没有过多挣扎,直面于他深邃视线的注视,“怎么会有波特酒。”
  “偷的。”
  “在哪偷的。”
  “问那么多做什么。”
  她当然好奇了。
  这酒太突兀。
  这个天,不适合喝热酒。
  港岛全年都不适合,加了碎冰的柠檬薄荷味的莫吉托是更好的选择,清清凉的。
  他指腹摩挲着她的薄脊背,捧着人入怀,呼吸极近,嗓音被酒香熏得黯哑,“你之前喝的什么口味。”
  没了解过,就按照最传统的做法煮的。
  南嘉唇际的弧度在嗅到他身上浓郁的烹饪果香后慢慢平下去,陈祉是能把她抵在墙上做三遍衬衫还能保持工整斯文的人,他不受条条框框的约束,举手投足间早在出生就被训练好了的优雅从容,骨子里足够冷静,外表才临危不乱。
  可她眼帘里倒映着的,向来不染纤尘的衬衫一角,是被波特酒浸透的一个点。
  她没问这个酒是谁做的,重新挽起唇角,努力地回他的笑,“我不挑的,我都喜欢。”
  陈祉端起酒杯,递送到她唇边,杯沿温热,香气浓郁。
  是这天太不适宜,是热气太重,熏得人眼睛生涩,开始发胀发热。
  那杯六年前只存在于幻想和信件上的波特酒,被六年后的她喝到了。
  南嘉浅尝一口,眉角不自觉弯起。
  “好喝吗。”他看她乖软的模样,一下子又没了脾性。
  她点头,“你要不要尝尝。”
  她知道陈祉不喜欢甜的,像是随意一问。
  再随意,陈祉也没有拒绝,端起杯子正要抿的时候,被南嘉的手止住,“我来。”
  她从他手里接过了杯子。
  刚才是他喂她喝的酒。
  现在是要反过来吗。
  “你要喂我喝吗。”陈祉眼角眯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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