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坠落/今年港岛下雪吗 第84节
只有白思澜没有笑,知道南嘉说的,都是可以做到的,不由得攥紧手心。
她之前的人生,由于借助周今川,一切开了挂似的顺畅,但南嘉的到来,确切地说,当她同样借助外力回击,几乎就没有弱点了。
白思澜确定自己走到结局,日后在港舞很难兴风作浪。
她们不知情的人还在笑着。
“南嘉,你通过妮姬娅考核,是不是太把自己太当回事,这几年舞团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听你几句话就会改革了。”
南嘉罔顾笑声,宣告完这些后,她看着苏璇,“如果你觉得白思澜给你的五倍赔偿比新福利更好,你可以跟她走。”
“自由至高无上,无人无权干涉,独善其身还是兼顾大局,没有人可以为难你做出选择,包括她,和我。”
南嘉没有给她比白思澜出更高的六倍赔偿。
她提高舞团的实际福利,不仅有益于团体所有人,对苏璇来说是长久之计。
一旦退出甘扎蒂的竞选,半年里都只能出演不起眼的小型演出,半年后也未必继续出演甘扎蒂的角色,如果舞姬演出顺利,未来的巡演,出名的机会,她都会失之交臂。
苏璇傲然抬眸:“你不需要糊弄我,我本来就没答应她们。”
是她们赖着她,如果不随机应变,就要给她下难堪。
“那我很期待以后的合作。”南嘉说,“以及,我刚才说的福利,是真的。”
她有掌控改革的权利。
陈祉把这事交给她,她早就开始做功课。
原先舞团亏本的部分原因是贪污腐败,整改后,想要全体获利,就要向白思澜学习,捆绑营销公司和广告代言,而这些,陈家随便拎出一个分公司就能做到。
南嘉先斩后奏,把宣告的福利,重新整理好发给陈祉。
他那边中途接了个许管家的电话,没有第一时间看见。
听许管家说来着俄罗斯的信件到了后,陈祉反应慢半拍让人直接送来。
他长指划到南嘉的对话框,她说的关于舞团的福利没有细看,只回了“嗯”。
她开心就好,怎么造都行。
港舞的伊始,就是为她所运作。
陈祉不喜欢发微信消息,能打电话就打电话,能见面就见面,文字传递是最次最无法传播情绪的方式,能避免就避免,他回一个“嗯”字,单纯地应答。
单一个字看来,十分冷淡,恰如他的情绪。
南嘉没注意他,重心只放在舞团计划,见和他说一通之后,他反应不大,主动问:【你现在在忙吗?】
特助来叫陈祉,准备下一场会议,陈祉起身,边敲了个字:【不。】
单字回复是他的习惯吧。
南嘉这样想着,【那下班后要一起吃饭吗。】
【好。】
【我不想吃外国菜,想吃中餐,你呢。】
过了一会儿,这行字被撤回,她重新编辑:【我不想吃外国菜,想吃中餐。】
去掉了【你呢】。
不想问他的意见。
怕他像之前那样,再回不正经的回答,说要吃她。
陈祉眯眸轻哂,就她那点小心思,一眼看穿。
他有那么禽兽吗,让她文字也这么防备。
这时特助叮嘱:“少爷,周老板来了。”
陈祉视线从屏幕上漫不经心移开,看向门口的来人。
作为合作伙伴的周今川来得些许迟了,不怪他,是陈祉这边的人通知有误,他作为项目中的老板之一,这无疑是怠慢行为。
周今川如沐春风地淡笑,和他招呼:“陈少。”
“周老板好大的架子。”陈祉说,“还得我抬轿子请你才能不迟到吗。”
周今川脾气极好,不解释是他通知慢了,只认:“见谅,改天罚酒。”
“好吧。”陈祉说,“等你吃我的喜酒再来罚。”
提及这个,周今川万年不变的温和面容终于出现异变,他简短应两声,去和几个认识的科技公司老总招呼,游刃有余。
美式会议室,长方桌,清一色黑皮椅,每个老板面前放着一瓶小泉山和连接同一网络的平板屏幕。
陈祉坐主位,随意靠着椅背,与一侧的周今川相较,倒显得不那么稳重,他散漫惯了,早不拘束于塑造刚正冷肃的总裁形象,睥睨众生的底气与生俱来,哪怕他全程开小差,没人敢说个不字。
这场不大不小的会议里,沈泊闻本该一同前来,但他这尊大佛难请,挂着远程会议,两个最位高权重的少爷,各有各的小差要开。
由于和专业技术相关,有专人详细记录,他们做个旁听即可。
涉及领域过多,不可避免要和国外公司交流合作。
“我下周会去欧洲亲自和他们谈判。”屏幕前的沈泊闻淡淡陈述,“你呢,陈大少爷。”
尾音摇曳嘲弄,判断他不会去。
“一起。”陈祉说,“早就该去了。”
很多项目和事务积压,老交给代理不是办法。
沈泊闻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轻蔑淡笑,“几天。”
陈祉说:“一个月。”
更意外了。
以前全球各地飞,婚后被家里绊住,沈泊闻以为他会尽量避开出差。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泊闻猜到这趟欧洲行,陈祉别有目的,到底是对七年前的事存疑的,打算亲自调查,想借那边的人脉调查,如果不是本人过去的,未必能疏通透彻。
会议结束。
又一阵客气寒暄,各自告辞。
特助从门口进来,无声无息给陈祉递了一张信封。
陈祉跟前的屏幕没有关掉,沈泊闻眼睛尖如鹰隼,“这是什么?”
滴地一声,屏幕黑了。
陈祉没回答,还把通讯掐断。
第二封信接踵而至。
他又成为真正的收件人。
一样熟悉的名字,字迹。
潦草的俄文,中文。
还是不长不短的一行字:
【为什么骗我,邻居的苹果树开花了,你没有接我回家。】
这是哪年写的。
苹果树开花是什么时候。
五月份,早入春了。
从凛冬等到入春,等到春末,不见人来。
她等了很久很久,落空后才写这封信的吧,字迹那么潦草,俄文像一圈圈连在一起的枷锁,被囚于明信片上,如同她的倒影。
为什么会说,周今川会在来年的春天接她回家。
是谁这么可憎要欺骗她,戏耍她。
到底是两封信的时间落差太大,还是她心底的落差太大被他感同身受到。
只看到第二封,他突然不想再看下去。
不仅对开头那三个字的名字耿耿于怀。
是她。
能穿回去就好了,能给她递一只手,送一个拥抱就好了。
告诉她有人会千方百计接你回家。
她不知道。
一双眼里的尘埃,是另一双眼睛的瑰宝。
打火机点燃明信片一角,仍然只烧一角,保留一部分,烧没的那一寸,是陈祉没能自我控制的力。
两指夹着这张明信片,他出去时,今天不想见的人还在。
周今川做事太多比他们太子爷用心得多,为人处世周到礼仪,和小老板们谈笑风生很久。
他们各自颔首,默契一句“陈少”。
陈祉和他们擦肩而过时,有意无意撞上周今川的肩侧。
很重的一下,周今川险些被撞到。
有旁人在,陈大少步伐微顿,有模有样,“周老板没事吧。”
“无妨。”周今川深眉紧锁,很明显吃痛,尽量表现不太明显,薄唇挂着弧度,“陈少这么急着走,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吗。”
“有啊,很重要。”陈祉说,“周老板想知道吗。”
陈少爷从来不爱鸟他,却为这一句停留解释。
周今川似有预感,礼貌又生硬地接话:“什么事。”
“接她回家。”陈祉一字一顿,撂话就走,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