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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坠落/今年港岛下雪吗 第152节

  太子爷隆重到小护士们私底下议论纷纷,很好奇今天是否有大事发生。
  “我们院长面子这么大吗,让陈少大张旗鼓地见他一面。”
  “当然咯,院长是陈少朋友的姑父,好歹是长辈,当然不能怠慢。”
  接人到待客室,江院长亲自沏茶招呼,客气询问陈太太外婆的状况。
  “外婆一切安好,只是闹着要回家。”陈祉说,“她想明天会把外婆送回去,你觉得如何。”
  陈祉不想送外婆离开,港岛医疗全面,万一有个意外,可以及时救治。
  南嘉则觉得外婆留在不想呆的地方对身体更不好,想给外婆一个自由的清静。
  “可以让她回老家休息一段时间。”江院长赞同,“老人家身体机能恢复,是时候养一养心病了。”
  敲门声响起,一名护士应声走来,往桌上递一份报告。
  “周老板今天如何?”江院长问。
  护士:“刚打完镇静剂,安静歇息了。”
  江院长点头。
  “他什么时候闹的自杀?”陈祉随手拿起报告。
  “送过来时情绪不稳定。”江院长解释,“自杀过两次,一次是用针管差点戳中喉咙,前天又差点溺死在浴池中。”
  “刚才按病人的要求放了舒缓音乐,应该能消停一些。”护士补充。
  陈祉视线粗略扫过那份检查报告。
  周今川旧伤重重,这次报告记录详细,足足打印三页。
  “周今川身上十一根毒针眼伤疤——”陈祉粗略扫视报告,“是从哪儿来的?”
  “从他的血液分析大概是被强行注射某种兴奋药物。”江院长说,“他妹妹口述说,他曾经在戒毒所呆过,我们推测应该是被注射过毒一品,具体是哪一种我们暂时无法确定。”
  除此之外,他的双臂双手基本残废,能自由行动,但肌肉力量和可活动度要远低于正常人,平时最多维持日常生活,签字合同之类的,而长时间的绘画,弹琴无望,重物或者打斗,更是蹇人升天。
  “他的肺部曾遭受过严重感染,说是曾呛过四分二十秒的海水,救治不及时。”
  “身上还有其他零零落落的外伤,时间久远,现在只留下疤痕。”江院长边说边唏嘘,“年纪轻轻就病弱成这样,可惜了。”
  这些事是谁做的。
  答案不难猜。
  明珠为逼问南嘉的下落,对周今川私下用刑了。
  陈祉让人带他去周今川的病房。
  不同于别人,他的房间简单狭小,为的是防止他找更多方法自杀。
  窗台上放着一个破旧的八音盒,反复播放单调的钢琴音。
  阴天,没有光透进来,连灯都死气沉沉。
  周今川半靠坐在病床上。
  看了眼陈祉后,慢慢别过视线。
  终于不必再维持他所谓的天生的温文尔雅,他失去一切,他伪装成任何模样都无济于事,他可以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冷漠无情。
  没人招待,陈祉没坐下,慢条斯理走到窗口,正对着周今川的视线位置,随意拨弄八音盒,“你很想死吗?”
  对方安详躺靠,语速缓缓,“我死不是正中陈少下怀。”
  “你这么聪明,会不知道死和活着,哪个对我的影响更大。”
  人一旦死了,怨恨情仇,就算不一笔勾销,也会被逐渐遗忘。
  人对死人,有一种莫名宽容。
  周今川倏地一笑。
  “我之前觉得自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看你这么紧张我,让我感觉,我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他以为他和南嘉关系临近冰点。
  但陈祉的所作所为,能让周今川感知到,他在南嘉心里的地位不完全没有。
  哪怕微乎其微,都可能被陈祉捕捉到,警觉起来。
  他甚至不希望周今川死。
  死了就成白月光,活着才让人膈应。
  “那你能别挂吗。”陈祉说,“至少别死在港岛。”
  别死在让她知道的地方。
  周今川没答应。
  死是解脱,对他的解脱,她如果在意的话,那他的死就更有意义。
  陈祉不仅劝不动,相反,他越不希望,周今川越可能早点把自己玩没。
  说不定还想死在她眼前。
  就像那天那样。
  陈祉抬手给周今川丢了个东西。
  一个纸飞机。
  明信片折叠的纸飞机。
  周今川冷白着一张俊美面孔,不以为意,“这是什么。”
  “她在西伯利亚给你的信。”
  很明显地,听到这句的周今川有所动容,眼睛慢慢回温,哑声,“她还给我写过信。”
  陈祉长身玉立,轻袅袅蔑视,“她写了很多,你想看吗。”
  要是不死的话,这些信可以每个月给他寄一封。
  这本来就是给周今川的信。
  陈祉不需要留着,他想留的人,已经在他身边。
  第86章 降温 今年港岛下雪吗
  周今川拿纸飞机的动作缓慢。
  文字内容折叠在里,外封是一列老旧的呼啸的火车照片,以上个世纪的某个雪天定格背景,符合俄国凄凉,悲怆的艺术作风。
  周今川没有直接看,镇静剂不起作用,心湖的涟漪几乎要如同碎裂的陨石,猝不及防,掀起猛烈的水花。
  “我怎么不知道她给我写信?”他问。
  陈祉没抬头,兴致全在那八音盒上,懒洋洋应:“给你知道还有我什么事。”
  周今川不怀疑南嘉会给他写信,他怀疑的是陈祉为什么会把信送过来,还是亲自送来,对方有多不大度,从对明珠的处理手段他就最清楚,陈祉不给梦长夜多的机会。
  怀揣着百味杂陈的心情,周今川将纸飞机平铺,微凉指腹一点点得抹平皱褶。
  对打算送给他的东西,陈祉一点都不珍惜,随意折叠成这副皱巴巴的模样。
  依稀能辨认出上面娟秀字迹。
  俄文,英文,中文,三种。
  【西伯利亚没有太阳。】
  八个字,很简短,应该是被陈祉挑过,从一堆明信片里挑出一份最简短最没有内涵的一封送来。
  陈祉既想吊着周今川胃口,又不肯让他多想。
  挑了一封看似普普通通的信。
  可从周今川的反应来看,送什么都一样。
  只要是南嘉的笔记,写什么内容,都一样。
  周今川垂眸,继续一点点地去平复那抹不去的皱褶,嗓音沙哑得厉害,“西伯利亚没有太阳是什么意思,她在那里,过的不好吗。”
  黑心中介被捕,没人告诉周今川南嘉在西伯利亚过的是怎样的日子,这一切都是拜他那位做尽好事的母亲所赐。
  南嘉在西伯利亚呆了一两年,被王室大小姐送去莫斯科,之后回伦敦调养,再回国时,周今川所看到的她和七年前无异,最多是瘦了,变沉默了,和他生疏了。
  这些都是正常反应。
  周今川不清楚她经历怎样的心境,不知道那样一个地方,喝水要靠自己砸冰,给他的信是帮邻居打零工所挣来的。
  “你自己去体验一下不就知道了。”陈祉冷嘲,“体验一下一个人被丢去陌生国度,在零下五十度的地方自力更生。”
  他不会和周今川讲细节。
  南嘉告诉陈祉的细节都很少,短短几句,概括数百天的酸楚。
  西伯利亚没有太阳,她也没有希望。
  周今川感觉喉咙被自己那根没戳透的针管刺痛,断断续续吐落哽咽的字眼,“她既然过得不好,为什么不联系我。”
  陈祉没有给他回答,眼尾弧度挑着的嘲意快将人淹没。
  没有不联系。
  现在的信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是寄不出去。
  她就没想过真的寄出去,周今川送她过来,又说外面有危险,既然把她按死在这里,她就没有特别挣扎的必要了。
  事实证明外面确实有危险,但当时的她并不确信,只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
  可最艰辛的时候,她对他仍然抱有不该有的幻想,仍将最后那点卢布,花在明信片上。
  陈祉长指继续拨弄八音盒,估测这不是周今川的东西,很粉嫩的少女色,磨砂方格玻璃上面缠绕一层紫色丝带,里面装置一个精致的舞蹈家蜡像,单足尖而立,舞姿优雅。
  像是南嘉很久以前的小玩具,陈旧破烂,但擦得很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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