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快速洗漱完毕后,太宰来到灶台前站定。他凝视着眼前放各种调味料的调味罐,缓缓呼出一口气。
他本来打算做一顿简单的早饭, 现在却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有些心神不宁。
暗自在心中做了决定，太宰转身迈入榻榻米房间，穿上外套。
轻暖光线下，沙色风衣衣摆微晃，卷出一小片清冽的风。
“你要出门？”
“呜？”
乌拉拉和小狐狸的声音同时响起。
太宰简略地“嗯”了一声, 便再没有其他回应。
出门后，太宰本能地往春日野神社走，一如小春日和不在他身边的那四年。
二月中下旬的气温已然带上一丝轻薄的暖意，却极为轻易地被凉风吹散，徒留几分抓不住的微寒。
太宰吸了口冷嗖嗖的空气，徐徐吐气。
看出他的紧张，以及无法言说的急不可待，乌拉拉瞅他一眼，“去春日野神社？”
“接她回家。”
只有在极少数情况下，二十二岁的太宰才会如此言简意赅。
读懂他的情绪，乌拉拉也不再搭腔，而是默默跟在他身边，将与搭档的约定执行到底。
路过小姑娘昨天玩了一整天的公园时，太宰不自觉驻足，脑海中也浮现昨晚睡前，她笑容灿烂地对他说，“她很幸福”的模样。
或许冥冥之中，那是小小的她对他的道别。
即将收回视线时，太宰鸦羽般的眼睫微颤。
——公园的秋千上，坐着一名年轻的黑发女性。
她身穿一袭松果色连衣裙，腰间明黄色的蝴蝶结很是吸人视线。
凉风拂过，她裙摆末端的橡栗挂饰轻轻晃动，却没有叫她沉思的表情变换半分。
太宰呆呆地凝眸看她，看她身着他们初见时的那套连衣裙，安静地坐在秋千上发呆。
小春日和没有马上回家。
庞大的记忆在她脑海中炸开，那些被她遗忘的过往如海啸般席卷而来，让她有些迷茫。再加上想好好整理一下自己对太宰的感情，所以她才会停留在家附近的公园吹冷风。
她吐出一团气，抬眸的同时，恰好撞上一道视线。
“！”
小春日和条件反射地起身，秋千锁链在微冷的空气中吱呀作响。
下一瞬迎接她的，便是一个温暖的，带着她熟悉气息的怀抱。
青年毛茸茸的脑袋搁在她颈侧，声线有些不稳，又夹杂着几分难耐的颤抖。
“欢迎回来，日和。”
小春日和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抬手揉揉太宰蓬松柔软的头发，放软声音哄他。
“嗯，我回来了。”
-
然而温情的气氛持续不到数秒——
“阿嚏——”打完喷嚏，小春日和一个哆嗦，顾不上其他，径直往太宰怀里钻，“呜哇好冷——”
感受着怀中被寒风吹得冰凉的体温，太宰无奈地弯弯唇角，脱下身上的风衣外套，披在她身上。
与此同时，落后太宰两步的小狐狸像个小炮弹似的，一口气撞进小春日和怀里。
“啊……好久不见哦。”
小春日和摸摸小家伙温热的身体，对它一笑。
旋即她又抬头对上太宰的视线，“你不冷？”
她肩头的外套还带有他的体温，暖意混杂着她熟悉的洗衣粉香气，从身后逐渐蔓延，成功驱散她身上的寒意。 “不冷。”这么言简意赅地答完，太宰长睫微颤，移开视线，“早饭去便利店买你喜欢的饭团？”
闻言，小春日和眨巴眨巴眼睛，立时欢呼，“好耶！”这么喊完，她又故作苦恼地叹气，“我身上没有手机也没有钱包，什么都做不了。”
提到这个话题，太宰不免就想到，她刚刚独自坐在秋千上发呆的模样。他嘴唇嗡动，到底没有开口问她。
可下一秒。
“想稍微整理一下记忆和情绪，所以才没有马上回家。”小春日和像是知道他想法一般，冲他一笑，笑容里满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哦”的狡黠，“等回去吃完早饭，我再告诉你答案吧？”
话音落下后，太宰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嗯、嗯。”
没由来的，他有些紧张，不知为何又变回初见时那副“闷葫芦”的状态，干巴巴地应声。
“所以，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还是说你眼里压根就看不见我？”
见他们的对话暂时告一段落，乌拉拉瞅准时机，满是怨气地插嘴道。
瞅着光团子用力扇动翅膀的模样，小春日和笑眯眯地挑眉，“你在吃醋？”
“哈啊？！”
仅是这样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就足以叫它炸毛。
太宰总感觉，乌拉拉的身体肉眼可见地蓬松了一整圈，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谁会吃醋！谁吃醋了！太宰吃醋还差不多！”
炸毛的乌拉拉敌我不分。
“……”
太宰，太宰说不出话——这件事跟他也没关系吧？
他偏头，鸢眸中映出小春日和弯着双眼，一副计谋得逞的坏心眼模样。
……真不愧是她。
可就是她这般鲜活肆意的样子，让他嘴角不自觉上扬。
小春日和对付乌拉拉向来有一套：“好啦好啦，我知道哦，我不在的时候，你把我和太宰都照顾得很好。”她伸手戳戳光团子，仿佛在跟它击掌，“辛苦你啦，搭档。”
“……嘛。”果不其然，乌拉拉的语气骤然软下去，如同林中熊熊燃烧的大火倏然熄灭，只余下未散的烟气，“辛苦确实是辛苦的，要给我辛苦费哦。”
小春日和一边摸摸她怀里乖巧的小狐狸，一边冲乌拉拉笑道，“不会少了你的啦。”她身上也差不多暖和起来了，“不过今天就先吃便利店的饭团，怎么样？”
“我要吃鲑鱼沙拉的！”乌拉拉举起双翅赞同。
小春日和抬起手臂，拿手肘顶顶太宰，将沉默的他拉入话题，“听到了吗？我要梅子口味的。”
“嗯，记下了。”
这么应完声，太宰状似不经意地去牵她手，径直拉她往附近的便利店走。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朝她伸出手的刹那，他耳边一片嘈杂，心如擂鼓。
触及到太宰温热的掌心，小春日和愣了愣，却没有挣脱他的手。
与之前能完全包裹她手的大小不同，如今他的手只比她大一圈，温暖且干燥，格外令人安心。她熟悉的温度从他掌心，从他指腹传来，霎时便温暖了她冰凉的手。
太宰牵着她的力道并不大，却很坚定。
明明只是牵手而已。可或许是因为心态不同，他这个举动，莫名让人心潮涌动。
小春日和垂眸，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回握他。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力道，太宰原本起伏的思绪渐渐回归平静。
她想告诉他的答案，他大概猜到了。
-
在便利店买完早饭后，两人心照不宣地牵着手，回家。
家门打开的刹那，小春日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伸了个懒腰，“唔——终于回来了。”
这么感叹完，她便弯下腰，打算换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