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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的法师 第3节

  却是赵传薪把碗往前一送:“先满上,我边吃边说。”
  刘宝贵将信将疑,一咬牙,左右不过两碗面片。
  盛满了,赵传薪继续吃。
  第二碗见底儿,这才放下碗,打了个满足的饱嗝。
  “这件事要解决起来不难。”他好整以暇道:“我给你们分析一下。
  首先,钻天翻子才刚起局,手下的人马不多。这也是当时赵忠义插手他作恶,没有当场翻脸的原因。但是,他虽然和占中花拜把子,可不能总是拿别人名号给自己长威风,所以他丢了面子,必然会来找忠义麻烦立威。
  去报官,官府看占中花的面子上,不敢和钻天翻子怎么样。
  若我们自己和他拼命,别说人家有枪咱们打不过,就是打死了他,万一占中花来为兄弟报仇,咱们也难以抵挡。
  所以,我们只有一個办法,就是去找忠义的东家。
  忠义的东家,就是东北首富的牛家吧?
  我知道,富贵觉得自己没有门路去找人家,而忠义你又觉得要面子开不了口。
  你们还没料到事情的严重性。那钻天翻子在忠义你这里失了面子,是必然会回来报复的。伱就算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也不想想家里的老小么?
  所以,忠义你带着我,去找你们的东家。就说我是你们赵家在云南的亲戚,算是你的堂弟。然后,由我来说明事情,说服牛家保护你们。”
  他说的头头是道,将两人心里比较模糊的概念具体化,也让两个人重视起来。
  这时,刘宝贵却疑窦丛生,他问:“你怎么知道俺兄弟的东家是牛家?
  再者,你凭什么敢说,你能说服牛家帮忙从中斡旋?”
  害,这一届的祖宗可真难带!
  不过,他这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为什么赵传薪了解的这么清楚?
  儿时,他曾听爷爷说过这么一段公案。不过语焉不详,只说了个大概。
  后来,爷爷去世,他上大学后,碰上了个牛家的后人,听说了一些往事。因为涉及到自家祖上,他来了兴趣很是下功夫查了一番历史,才算是大致捋明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非常自信的说:“忠义之前说过,他再跑一次商队,就能攒够钱去典旗人的田了。
  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油盐酱醋茶,绫罗绸缎貂皮人参,包括洋人的舶来品,但凡涉及到日用百货,哪个不是‘砸锅牛’的产业?”
  牛家的祖上在甘肃一带,曾因饥荒过不下去,就砸锅分家。每一支都拿一片锅的碎片,将来后代取出来锅碎片,只要能拼上,那就是一家人了,要互相帮忙,认祖归宗。所以,牛家被称为“砸锅牛”。
  赵传薪继续道:“所以,忠义跑商队,必然是跟牛家跑。这有什么难猜的?
  而我敢说自己能说服牛家,是因为牛家现在的当家人牛子厚,被称为牛大善人。他们做事有章法,不乱纪,这是一方面。另外你可能不知道,牛家这样的富商,能不被现在关外大大小小的绺子盯上?实际上,牛家已经和这些绺子有了少许的摩擦了。
  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知晓钻天翻子和他拜把子兄弟占中花,却不知这二位,甚至包括十四阎王,大小金字儿等等绺子,他们都听一个人的话。这个人被人称为‘秀才胡子’,他叫杨玉树。
  杨玉树此人目中无人,公然勾搭这些大大小小的绺子团伙。他早就盯上了牛子厚的商队,牛子厚也知道他这么一号人。
  那钻天翻子既然想要对忠义下手,而忠义给牛家做事,如果我去跟牛家人一说,牛家人难道不认为,这些绺子是准备对他们下手吗?”
  当赵传薪把事情掰开了揉碎了一说。
  这就好像一本背景宏大的小说,一下子铺开格局,令人豁然开朗。
  刘宝贵和赵忠义两人自是听得目瞪口呆。
  看着两人的脸色,赵传薪背着手,自得一笑:“现在,你们还怀疑我没有本事解决你们的麻烦吗?”
  呵,在祖宗面前装一回,感觉还不错。
  这次,刘宝贵主动又盛了一碗面片,殷勤的递了过来:“小哥不是凡人啊!”
  赵传薪接过,又干了一碗。之前小饱,这回却是撑着了。
  吃饱喝足,思路更加清晰了。
  想要在这里立足,首先兜里得有点钱才行。现在是近代,第二次工业革命都结束了,他也没啥可发明赚钱的。
  思忖片刻,他说:“你们二位,先在这里等等,我去一趟当铺。”
  他有两枚戒指。之前哪怕饿肚子都一直舍不得拿出来,现在看来,还是去当了吧。
  不远处,就有个“德兴当”的招牌。
  赵传薪到了德兴当,见识了这个时代的金融机构。
  木围栏窗口,让他看着觉得像是监狱。
  “我这俩戒指,值多少钱?”
  他把两枚珠光宝气的“重工”戒指放在柜台上。
  第4章 吃了你会百毒不侵么
  掌柜的头顶黑色嵌玉丝绸瓜皮帽,戴着玳瑁老花镜,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眯着眼睛将戒指拿了起来。
  眼睛一亮!
  这玩意儿,他没见过啊!
  稀罕呀!
  一枚戒指,戒身银主体,光是主体应该就有两层,牌面又是一层,然后剑形牌面上,再次焊接了一条黄金的龙。那龙不知道是怎么錾刻的,栩栩如生。
  另一枚戒指,主体也是银,两层焊接,外层是卷草纹。盘面有一圈黄金,黄金处嵌的是碎钻,内圈是银,嵌了一圈黄钻,这样颜色得以对称。最中间,是一颗大号黄色宝石。
  一枚戒指精美大气,一枚戒指精巧奢华。
  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所以视觉冲击力特别大。
  老掌柜故意的皱起眉头:“嗯……淡金砂金,粗工毛银……”
  这是套话,有人来典当了,如果是棉丝织品则冠以“破衣烂衫”来形容,如果是首饰则冠以“淡金砂金”。如果是锡器必须带一个“废”字,来贬低物品价值。
  “呵呵,穷阎漏屋,有眼无珠……”赵传薪立马怼了回去。
  你说我的东西破,做工粗糙,我就说你这破地方,掌柜的没啥眼光可言。
  掌柜:“……”
  你特么好机智啊!
  赵传薪有要紧事,不愿意和他废话,就说:“金是真金,银是足银,镶嵌宝石是舶来物,名贵的很!工是精工,这种镶嵌你随便找工匠去模仿,国内有能做出来我白送!这是我从英国带回来的,是靠最新的工业工艺制作出来的,两个戒指一共花了50英镑!”
  戒指其实都是赵传薪自己做的。
  他玩雕刻,有雕刻基础,再学金银首饰镶嵌錾刻这类的技术不难。当时是拿来炫技的,其实充其量他算是工匠,款式都是模仿来的,没啥原创元素。
  可即便模仿,此时也绝无仅有。
  掌柜的被一阵抢白,噎得直翻白眼。普通人来典当,要么是走投无路的穷苦人,他们笨口结舌的。要么是旗人那种二世祖,抹不开贵人的面子,也不愿意开口。
  哪里像眼前这人,伶牙俐齿的。
  又听说花了五十英镑买的,他长吸一口气。
  半晌叹口气:“东西是不错,贵客也是個懂行的。但当铺有咱当铺的规矩,向来能当四成价,不许还价。月息三分,先扣当月息,哪怕朝当夕赎,也要按月扣。死当三年,活当俩月。票不记名,认票不认人……”
  小地方,当铺就这一间,赵传薪没啥选择可言。
  他问:“具体多少钱?”
  掌柜借着光打量着,装模作样说:“五十英镑买的?这东西毕竟口说无凭。加上戒指上已经有些晦暗和划痕的折损,银元只能给你折算40元,五成价就是20元!”
  这个价,是赵传薪报价的十分之一!哪怕他是胡诌的价格,也觉得这当铺掌柜心真特么黑!
  啪!
  猛地一拍柜子:“当了!”
  等他离开当铺,掌柜的歪着脑袋不屑的嘿了一声:“败家子儿!”
  ……
  当赵传薪说出了那番话,刘宝贵和赵忠义以“座上宾”看待他了。
  不但给吃的,还将他载回家去,找地儿给他住。
  这座小城还没有完全开发,不像后世那般沟沟岔岔住满了人。
  赵忠义和刘宝贵是邻居,住的很偏僻。可在赵传薪看来,这连后世的郊区都算不上。
  赵忠义是赶车的好把式,他这门算不上手艺的手艺传了三代,赵传薪记得爷爷在后世生产队的时候,就是个赶车的车老板子。
  牛车晃晃悠悠走在土路上十分颠簸。
  赵传薪在牛车上东张西望,看哪都觉得惊奇。
  半晌,来到了鹿岗岭村。
  村口,一群孩子疯跑。
  打头的孩子穿着整齐,还戴了个虎头帽。后面的一群孩子就差的多了,露半拉腚的有之,衣服打满补丁的有之,多半穿着草鞋。
  其中一个鼻涕流成河的埋汰孩儿,看见了牛车,咋咋呼呼的喊道:“爹,叔,你们回来啦!”
  赵传薪心里酝酿着非常奇特的情绪!
  这小屁孩,难不成就是自己的太爷爷?他对太爷爷的印象很淡,还没怎么记事,太爷爷就没了。
  果然,赵忠义笑呵呵的跳下牛车,将鼻涕娃抱上牛车。
  赵传薪发现,刘宝贵看着鼻涕娃满眼都是羡慕。
  这货还没成家,脑子里全都是攒钱娶媳妇的念头。
  这时,打头那孩子王双手掐腰道:“赵宏志,伱给我下来。我xhq的都没坐车呢,你岂敢造次?”
  嚯,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xhq是上三旗之首,地位在清朝确实尊贵。不过这个时候,东北地区的旗人已经彻底没落,也没太有人把他们当回事,只有他们自嗨的厉害。
  赵传薪十分感兴趣的看着。
  鼻涕娃赵宏志一听,就坐不住了,想要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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