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颤抖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脸,“想见你,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
“我知道。”
黑暗中。
熟悉的声音传来。
宽大的掌心攥紧你的手。
“细君,我一直都知道。”
修长结实的手指顺着指缝伸入其中,跟你十指相扣。
柔软的唇压下来,潮湿的印记逐渐取代你脸上湿漉漉的痕迹。
屋外的雨愈发大了。
豆大的雨点裹挟着激烈狂风,鼓点般敲击着屋顶。
漆黑的天幕骤然撕裂一道口子,激烈的雷电划过天空,耀眼的雷光将房间照得很亮,却在下一瞬消失不见。
持续不断的轰轰鸣雷之中,隐约传来婉转的泣音。
……
……
你醒过来时,天已经亮了很久。
你下意识摸上身侧。
意料之中地摸了个空。
上面依稀还残留着不属于你的体温,可现在的确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你抿了抿唇。
重新缩回白纹羽织。
双眸失神地注视着上方屋顶。
半晌,使劲眨了眨眼,缓缓吐出哽在喉间的那口气……
【我该知足了。】
你这样告诉自己。
一切都已经如你所愿,不该再心有不甘。
为了成全你,人家继国岩胜都ooc了他的武士设定,跟你乱搞了,还有什么好不满足?
况且,也是你自己说的,不求永远,哪怕只有一晚也好,既然如此,现在又何必摆出这副作态,为了他的离开耿耿于怀?
劝服自己的理由很多,可你还是觉得委屈。
你侧过身子。
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整个人都躲在继国岩胜的白纹羽织里。
委屈。
反正就是很委屈。
你只是嘴上说说罢了,他怎么能真的不告而别呢?
你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你都没有玩很大,更从来没想过同时拥有继国岩胜和黑死牟,甚至,只是不经意把想起黑死牟的脸,都让你羞愧不已。
你明明这么体面了,为什么即使在梦里,他也还是不肯对你好点?
【我就是个软柿子吧,不配被爱的那种。】
【当初如果不是白团子给我开挂,我早就死了……呜,这就是开挂狗的报应吗?以至于现在谁过来都能捏我一把。】
你痛苦极了。
越想越是这个理儿。
由此陷入了深深的emo之中,只感觉自己整个世界天都要塌了。
负面情绪再也无法阻挡。
一直以来压抑在心底的情绪一股脑爆发,让你再也摆不出成年人该有的体面!
然而——
不等你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情绪中太久,蒙在头上的白纹羽织就被掀开,明亮的光线瞬间照入你泪眼朦胧的眼底,让你下意识捂住眼。
继国岩胜将你从羽织里剥出来。
雨后的清晨有点冷,你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他低下头。
目光触及你布着红痕的肌肤,眸光不自然闪了闪。
旋即抬起手,将快要滑落的羽织重新披到你肩上,又稍微转动身体,为你挡住窗外来的光。
之后,他才一手拨开你被泪水浸湿,黏在脸上的鬓发,另一只手则举着一捆湿哒哒的绳索递到你眼前,晃了晃,沉稳的声音缓缓响起:
“这是什么?”
你倍感震惊。
都顾不上哭了。
难以置信地盯着他,感觉自己可能没睡醒:“你……你怎么还没走啊?”
继国岩胜垂眸扫来。
赫灼色的眼睛深深望入你眼底。
他没有立刻回答你傻兮兮的问话。
而是把手里的绳索又忘你眼前递了递,让你看得更清楚一点:“我本来是要离开的,却突然看见了这个东西……细君,你不是很早之前就把它收起来了吗?现在又拿出来做什么?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树上?”
你被问到脸上。
他的声音越来越严厉。
可你却并不觉得难堪,只是有点很不是滋味。
你说不清内心究竟是什么滋味,就好像被人没轻没重戳到了软肋,不致死,但疼得你想嚎啕大哭。
“我为什么不能拿出来?”
你深吸一口气。
压下那些不合时宜的软弱情绪。
稍稍稳定了心神,才毫不在意般重新回视他,“绳索而已,它为什么不能出现在树上?一哥……你都要走了,还在意这个做什么?”
“你回去成你的亲好了,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生活要继续,我总不可能一直不知羞耻地黏着你不放,哪怕你成亲了,也还要拽着你衣袖挽留,求你永远跟我在一起,求你陪在我身边不要离开……”
你目不转睛看他。
仿佛看不见他越来越凝重的神情。
声音轻飘,却一字一顿,“一哥,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他让你感到丢脸。
他的存在一直提醒你,不是继国岩胜回应你,而是你自己的欲望回应了你自己。
因为你想,所以才会有这样一场饮鸩止渴的梦,所以才会有这样一场无法避开难堪的对峙。
你坦诚。
却又不完全坦诚。
你不敢直面自己的欲求。
即使是在梦里,也无法坦然享受一切。
因此,才不得不遭遇眼前这场难堪。
与其说继国岩胜让你感到丢脸,不如说虚伪怯懦的自己让你感到丢脸。
“你既不愿意选择我,又为什么还要在意这种小事,不肯给我留一丝体面?”
你在明知故问。
你很清楚自己如今感受到的所有痛苦,不在外物,全在内心。
可这仍不妨碍你诘问继国岩胜、诘问自己。
“让我承认,我就是很贱的人,先前跟你说的那些话统统都是假,我根本就没有那么大度,也从没有一刻想开过,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就是容不下任何人插入我们中间,你不选择我、不跟我在一起,我就是怨恨你!恨不得打断你的腿,关起来!让你成为我禁脔,不允许任何人触碰!我不玩腻,就绝对不放你离开!不,哪怕我玩腻了,也不会把你留给别人!吊死在树上的人怎么可以是我?应该是你才对!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是啊。
这样做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人心本就不可以直视,你为什么非要把自己看那么清楚?
你自己究竟是个什么迪奥样,重要吗?
不重要!
重要的是——
你挪开视线。
目光越过继国岩胜,落在窗外被雨水洗净的树木上。
重要的是,吊死在树上的应该是谁。
可以是继国岩胜,也可以是任何一个人,唯独,不应该是你!
想到了这里。
你倏地笑起来。
前所未有的轻松遍袭全身。
几乎要让你忍不住发出愉悦的叹息。
“一哥,我带你走吧!”
你重新看向继国岩胜。
他也在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