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声道:“不难受。”
时彧总算放了心,“那就好。我方才只是用湿毛巾替你清理了一番,若还是觉得难受,不妨再去沐浴如何?”
一想到沐浴,多半是时彧带着她去,到那时又要坦诚相对,还不知要弄到何时去,说不准天都亮了,沈栖鸢忙说不用。
时彧笑她呆傻,可心里却喜爱至极,难忍地抱着她亲吻沈栖鸢发烫的脸蛋:“我的乌云盖雪日行千里,便是明日晌午出发,也来得及在銮驾之前赶到南山。”
沈栖鸢不敢大意,在他胸口支起下巴,仰起眸:“那时辰也已不早了,该就寝了。”
时彧耸肩:“那倒是可以。”
沈栖鸢弯唇:“我明早送你出去。”
时彧睁一只眼乜斜她:“不用。”
沈栖鸢纳闷:“怎么了?”
他懒洋洋地将身子滑下来,与趴在胸口的她一道平躺于榻上。
“上次也说好了你送我,然后等我回来,结果你跑了。”
某人开始翻旧账。
沈栖鸢脸热,嗫嚅道:“不会了。”
时彧轻哼一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情景荒谬得有点像昨日再现,我可不想再来二回。”
沈栖鸢知晓他揶揄自己,羞恼又惭愧,还是尽力抱着他,耐性地哄着他道:“我发誓不会。时彧,你心里一定知道的。”
“知道什么?”他明知故问。
沈栖鸢微咬银牙,垂眸将整张脸颊都贴在他的胸肌上。
从那之下,传出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
“你已经是我在世上最亲的人了。”
除你之外,我再无亲人。
时彧动容了一晌,叹了一声低头揽住她颤动的香肩。
一侧寝衣滑落,露出了女子薄罗衣衫下细腻若膏的光滑肌肤。
烛火打上去,肤光泛着橙红色,宛如流动的蜂蜜。
时彧在心爱的女子肩头亲了下。
亲得她如蝴蝶震翼般轻颤。
他笑道:“不错。”
“我是你最亲的人,沈栖鸢,你也是我唯一可亲可近的人了。”
沈栖鸢望着他,“时彧……”
时彧笑道:“我名熠郎,乳名熠熠。母亲还在时,常这么唤我。”
她知道他什么用意,只是脸热。
时彧已趁机扣住了她的玉指,揽她在怀,既轻浮又庄重地道:“你叫沈滟,吾名时熠,你五行缺水,我五行缺火,正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水火交融,残缺互补,对不对?”
“……”
她看,不对。
第47章
她惊惶地缩了脖子,鹌鹑似的,要从他身上下去。
时彧一把呵住她纤腰。
那是沈栖鸢身上最敏感的痒肉,经过磨合,时彧也洞悉了它的妙处,只要轻轻一碰,沈栖鸢便如河蚌般应激地要关闭自己的壳。
她呲溜一滑,泥鳅似的,想要从他掌心逃脱。
但还是不敌时少将军的勇武,逃脱不成,反倒如同一只被捕获的小鹿,掉入了早已为她备下的牢笼。
沈栖鸢秀靥彤红,根本不敢看他,视线一直躲躲闪闪。
时彧握住了她的下颌骨,用力托住:“你在想什么?”
见她美眸乱窜,时彧了然于心:“沈栖鸢,原来你脑中也尽是这些。”
“……不,”沈栖鸢嗫嚅解释,声若蚊蚋,“我没有。”
知晓她嘴硬,时彧不同她计较。
她是个极易害羞的女子,逼得急了,就像之前趁他不备就立马要找绳子一样,他也不想梦魇重临。
“沈栖鸢,我是怜惜你,今晚打算放过你,你千万不要理解为我就仅此而已了。想当年,七日七夜不眠血战,我也是撑得过来的。”
论筋骨与耐力,谁能比得过时彧。
沈栖鸢当然自愧不如,轻声道:“我没疑心这个……”
但愿他别把他口中战场上七日七夜的本事拿来放在床笫之间,否则她不敢想。
只怕她全身都要被拔掉一层皮下来,今夜,今夜对时彧而言不过牛刀小试。
她背后的皮便搓红了一大片,深知他的厉害,沈栖鸢半分也不敢有疑。
沈栖鸢抓紧阖上了眼,蜷在被中,希图得到他放过,皮肤润红。
耳畔只有一串极细的笑音,很轻,如同一串珠子坠入湖面,激起一圈圈的涟漪,蔓延心上。
他果然守约不再胡作非为,炙热的臂膀将她裹了过去,压在胸膛。
沈栖鸢迷迷糊糊有了睡意之际,耳中传来一道不知是否幻觉的声音。
“阿鸢还满意就好。”
她脸颊臊热。
“满意”什么,不言而喻。
沈栖鸢将眼闭得更严实了,悄然陷入了梦境。
累坏了身子,入眠也很快,一宿无梦。
时彧说着他即使晌午出发赶到南山,也能在銮驾之前,但他还是起了个早,沈栖鸢被日光晒醒时分,揉了揉眼眶,刚睁开明眸,他已经在榻前更衣了。
晨曦初光辉煌地透过雕花隔扇与直楹木棂,沿他周身倾洒而下,在他身遭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边。
少年的身板笔挺利落,似一柄锋锐的长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正不声不响地藏于鞘中,敛去了他饮血的煞气。
他身上穿的是她挑选的水华朱色圆领及靴长袍。这身缎料,还是他们同游夜市时,沈栖鸢亲自替他挑的,如今做成了裳服,花色半新不旧,其实颇为老气,可穿在适合它的人身上,却怎样都出挑好看,更衬得少年鹤势螂形,渊渟岳峙。
沈栖鸢的足尖轻盈地落在了脚踏上,坐起身,走下床榻,自一旁福寿纹嵌螺钿核桃木黄梅架上取了他的白玉蝴蝶镶银蹀躞。
时彧正理衣襟,腰间蓦地一暖,他的嘴角随之往上翘了一些弧度。
那双臂膀绕过了他的腰身,伴随她的动作,蹀躞带被精确地扣在了他的腰间,掐出一截随呼吸而起伏、线条骁悍而凌厉的劲腰。
这腰,是夺她命的弯刀。
沈栖鸢颊上的红晕漫过两鬓去,盖过了耳朵。
怕系得不好,她绕到他的身前,纤手缓慢地替他整理衣衫,仰眸,静静望着眼前的少年。
手指一刻不停地为他理着衣衫,目光中却有些缠绵难舍的意味。
“要走了么?”
时彧握住了她的手,黑眸凑近些看过来:“沈栖鸢,我现在可怕你给我正衣冠了。”
沈栖鸢疑惑:“因为,上次吗?”
时彧想笑:“你知道就好,我怕你又是同我虚与委蛇,当面一套,背地逃跑,到时候我上哪儿寻你?这种事情可一而不可再,我总不能,在一个地方被你骗两次。”
沈栖鸢抿了下晨起时干涩的唇瓣,知道不占理,她的嗓音极其细弱:“上一次也不是虚与委蛇。”
她一直都是做好了准备的。做好准备与时彧厮守终生,只是后来发生了圣旨赐婚的事,她当时已是一团糟糕,实在接受不了,在时彧的婚礼之上做他的高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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