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6章

  你是个好人。
  希望你以后都开开心心的,可以种很多很多漂亮的花。”
  那个时候的薄颜最喜欢一个园丁奶奶,所以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当做祝福送给了唐诗。
  “这是她五岁的时候递给我的,甚至因为这个,后来我再见她,脸上有着巴掌和指甲痕。”
  唐诗摇摇头,将这封信从唐惟手中抽出来,又很妥帖珍视地,将它压在了盒子底,像是宝贵的秘密。
  唐惟不知道为什么心脏狠狠绞痛了一下,像是被人揪紧了,紧到他喘不过气来。
  世界,崩塌了。
  “那是我第一次尝试着去正视这个姑娘。”
  唐诗又在唐惟边上坐下,“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不只有我们,原来当时的薄颜,也在帮我们和安谧作斗争,我原以为她的真诚足够传递给你的,惟惟。”
  唐惟手颤抖着,看着被放在盒子底部的那张纸,他感觉喉咙口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张不开嘴巴表达。
  心好痛。
  你才五岁,你才五岁,你哪儿来的无知的勇气…明知是无用功不够填补,却还要扛下责任来和唐诗道歉的啊…喂,薄颜啊…薄颜啊…唐惟惊觉自己声音在发颤,可他颤抖着,却不知道是说给谁听,“拥有花园的梦想…实现了吗?”
  第1674章 以后路上,别留遗憾。
  死一样的宁静在母子二人之间弥漫,连同平时吵闹的小夜夜也都乖乖地在一边吐着舌头不再发出别的的声音,好像察觉到了唐惟的难过,它歪了歪脑袋,伸出爪子搭住了唐惟的肩膀,唐惟转过身去,下意识伸手在它头顶狠狠揉了揉。
  唐诗将盒子又小心翼翼地盖起来,一边盖一边说,“惟惟,妈妈告诉你这些,是想说,有些人是可以在苦难中升华蜕变的,而有的人…受到的苦难,是致命的。”
  人类永远对他人的苦痛毫无想象力。
  他们无法想象别人遭受着什么程度的痛苦,就像苏颜,她的苦难被这样赤裸地摊在世人面前,不堪,凌乱,黑暗,毫无温暖又渺小可怜——纵使这样,也会有人冷笑着往她脸上狠狠踩一脚,见她生不如死了,再附上一句“你这是活该”。
  “哪怕有些痛苦可以让你成长。”
  唐诗顿了顿,声音很细很温柔,唐惟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妈妈看起来温柔,实则内心无比强大,而正是强大的人——才会温柔。
  “我也希望你知道,就算痛苦可以令人成长,就算能变得更好,那也不是就该忍受这苦难的理由。
  你永远无法说‘我让你吃苦是为了你好’这样的话。
  我希望你清楚意识到,有些痛苦是伴随着毁灭的。”
  而苏颜承受的痛苦,恰恰就是具有巨大的毁灭性的。
  唐惟陷入了沉默。
  在他沉默的时候,时间似乎都静止了。
  唐诗仔细地看着自己这个孩子,他从小就心狠,咬得住牙齿豁的出去一切,连这条命都敢不要,只要能够达成目的——在他幼小的脑瓜子里永远把保护自己的妈妈放在第一位,以至于连他的亲生父亲薄夜,他都不会手下留情。
  “我该感谢你的。”
  唐诗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来,妈妈还没好好和你说过一声谢谢吧?
  当时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支撑自己活下去。
  惟惟,你是薄夜的孩子,却选择站在了我这一边。”
  “那是我应该做的。”
  唐惟抬头,眼眶通红,“重来一次,我也不会后悔的。”
  “那在你接下去的人生里。”
  唐诗伸手挥了挥,小夜夜便从唐惟身侧窜到了唐诗怀里,女人抱着狗,倚着沙发,似乎岁月从未在她身上留下过痕迹,那温柔优雅的模样依稀还是回忆中那个惊艳别人岁月的唐家大小姐,她笑着说,“之后的路也别给自己留遗憾,免得以后想起来会后悔。”
  说完这话小夜夜很是时候地嗷呜了一声,仰着头在那边窜上窜下地叫,这激动的反应让唐诗和唐惟齐齐看向门外,果然,有车子熄火的声音传来,再接着——小夜夜如同一道闪电般冲了出去。
  “它年纪也不小了…”唐惟看呆了,“稀了奇了这一把年纪了还能跑这么快?”
  说完小夜夜在瓷砖上一个打滑,哐啷当一下摔在了门口。
  来不及爬起来,就趴在地上,剩下尾巴冲着走进来的男人猛烈摇摆,姿态特别好笑。
  门外薄夜吓了一跳,“哎西!啥玩意行这么大礼,狗爱卿快快请起!多久没见爸爸了这么激动?!”
  第1675章 二十年后,还是我赢!
  小夜夜看见薄夜特别激动,恨不得扑到他头顶上去,撅着屁屁摇着尾巴吐着舌头,看着就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薄夜乐了,两只手给它从地上搂着抱起来,小夜夜就这么屈着四条腿得意兮兮地被薄夜从家门口抱进来。
  进了家,薄夜一愣,“你怎么在这?”
  哪有当爹的这么问儿子的。
  唐惟没好气,“我家我还回不来?”
  薄夜跟狗摆出一副一模一样阴阳怪气的表情,特别贱,“我以为你就喜欢住在那小别墅里,都忘了这个薄家老宅呢。”
  唐惟学着他爹的样子皮笑肉不笑,“我爱住哪住哪,这儿和那儿我都能睡。”
  呵!薄夜放下狗,撸了撸它毛茸茸的大饼脸,随后看向唐惟,“老子看狗都比看你顺眼。”
  唐惟怒极反笑,“我能喊你爹,狗能喊你爹吗?”
  薄夜道,“你要是连爹都不会喊,你跟狗有啥区别!”
  还跟狗较上劲了,这小心眼,难怪哄不回苏颜!说完薄夜将手里的公文包放在了一边茶几上,唐诗过去替他将脱下的西装外套收了起来,随后嗔怪地看了薄夜一眼,“还跟儿子计较呢?”
  得得得!薄夜抓着唐诗的手,“反正咱俩过日子,这臭小子爱咋折腾咋折腾,我觉得我们老薄家算是要断了,就他这样别说孙女了,连个儿媳妇我估计都见不着。”
  唐惟一听就来气,“怎么就没有?
  那苏颜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得了吧,你看人家现在搭理你么!”
  薄夜拉着唐诗往楼上走,故意抑扬顿挫地说,“我看啊,颜颜以后估计会和池冽结婚,咱们老薄家能不能迎她进门,就看老天爷肯不肯了。”
  唐惟急得不行,听见池冽俩字就脑门青筋突突直跳,“我这不是…”回来问问你和妈妈怎么看的嘛。
  “要我说。”薄夜回头看了儿子一眼,用过来人的眼神高深莫测地摸着下巴说出几个字,“够不要脸,够直接,把你想说的想做的直白告诉苏颜,总之就是坦诚直白地做一切。
  做得好的继续坚持,做的错的就改正,这不完了吗,男子汉大丈夫,有啥丢人的?”
  你爹我当初就是这么过来的。
  唐惟张了张嘴巴,“这样…会不会对苏颜造成困扰啊。”
  薄夜坦言道,“我还真不知道,所以你得看苏颜的态度,像你妈当初我这么做了她就愿意给我机会了,所以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
  先接触起来,如果颜颜真的排斥,儿子啊,那咱也不强求了,是吧,苏祁这辈子孤家寡人就这么一个女儿了…”他偏要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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