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她有些话已经在喉间来回滚动了无数次,现在因为谢斋舲这句答非所问的谢谢,直接把智炸飞。
“那个……”涂芩停下脚步,看着谢斋舲,“我们可以聊聊吗?”
这个时刻非常荒谬。
十几分钟前,那个差点被谢斋舲勒尿裤子的于平也跟她说过类似的话。
她说完就反悔了,摇摇头,说:“没事,以后再聊吧。”
让她再冷静一下,回想一下前面几次告白后的惨状,她跟谢斋舲不太可能老死不相往来,他是她邻居,二楼除了她,三套房子都是谢斋舲的。
网暴事件过去以后,她现在已经没有那么想搬家了。
主要,三百个购物车快递全部拆完,她也没有了搬家的力气。
所以她不能说。
涂芩找回一点点智,缩了缩脖子,用尽可能自然的语气笑着说:“太晚了,明天还得上班。”
她往前走,谢斋舲却停住了脚步。
涂芩回头。
谢斋舲看着她,他脸色有些苍白,神色疲倦,眼底有青灰色的黑眼圈。
他似乎也在挣扎。
“我们聊聊吧。”他最后开口,下定决心似的,“就现在。”
第22章 “所以我其实挺怕你的。”……
他们又走回到了便利店。
在便利店小哥好奇又八卦的眼神里,他们两人镇定地选了两份关东煮,端着坐到了刚才涂芩抽烟的地方。
其实附近还有其他夜宵店,可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便利店,坐下以后就盯着热气腾腾的关东煮发呆。
说了要聊聊的两个人,各自埋头安静地吃了五分钟的关东煮,都一言不发。
涂芩是在等,等自己因为谢斋舲主动靠近而产生排斥感,等身体来阻止她接下来要说的那些话。
但是没有。
便利店门口的这张小桌子是圆形的,直径大概只有半米,本来两个正常体型的成年人面对面地坐着就会很挤,谢斋舲比正常体型的成年人还要高一些,坐下去以后曲着腿,膝盖就超过了圆桌的中轴线,碰到涂芩的膝盖。
尽管涂芩能感觉到谢斋舲已经尽可能地往外坐,椅子脚一大半都已经探出台阶边缘了。
可总是会有些没办法避免的碰触。
从心上来说,她刚才还拉着谢斋舲仗人势,其实是比上次在派出所更近的。
但是这次并不排斥。
涂芩心底叹了口气,是真的太晚了,智全部离家出走,冲动占了上风,有些事情就变成了命中注定。
比如她这次的动心,注定不能和十几岁时候那样,随心所欲。
“你多高?”涂芩开口就是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不到一米九。”谢斋舲回答得也挺神奇,“超过一米九生活就不太方便了。”
涂芩笑了,低头吃掉了最后一块萝卜,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头,看着谢斋舲问:
“你知道性单恋者吗?”
谢斋舲呆愣半晌,重复了一遍:“性单恋者?”
涂芩安静了一会。
他不知道,他的表情和刚才重复这四个字时候的语速,都代表他完全不了解这个词。
她以为他们是同类。
但是也有可能他有这个问题,却不知道这个词。
于是涂芩又试探了一次:“性单恋者的意思是……”
她顿了顿,这些话说出口会有点羞耻,所以她以往都是纠结一阵子忍不住就直接告白了事。
可这次,她不太想画上句号,起码不想和以前一样不明不白地就匆匆结束。
她想要试着给自己开一个不一样的开头。
所以她又重新说了下去,为了避免羞耻,她一口气说完:“性单恋者是无浪漫倾向谱系中的一支,指对某人产生好感,却又不希望从对方那里获得情感回应的人。”
这句话很拗口,尤其是被口述出来。
谢斋舲还发着烧,虽然不是高烧,他身体也早就能和发烧共存,可反应还是会比平常慢一点。
所以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弄懂涂芩话里面的意思。
弄懂了以后,也明白了涂芩说这句话是为什么。
“你是性单恋者?”他蹙眉意外地看向她。
“是。”涂芩说,“我是性单恋者,我不会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而且我对自己和他人有很明确的界限,一旦越界,我就会像上次被人人肉的时候一样,觉得这是一种被入侵,会非常没有安全感。”
“所以我其实挺怕你的。”
谢斋舲:“……”
信息量太大,他还在消化性单恋者这个名词,后面的话他根本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样的反应。
只能先解决字面意思,她怕他。所以他把自己的凳子又往台阶上挪了挪,两个凳脚都探出到台阶外头,他半坐半撑在椅子边缘保持平衡,和她隔开了更远的距离。
很不舒服的姿势,但是从他的神态上看,完全看不出不适。
涂芩笑了。
“你很吸引我。”开了头以后,后面的话涂芩说起来就没有那么困难了,“应该说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符合我的审美,如果我现在是十几岁的年纪,那么第二次在急诊室遇到你,我应该就会跟你要微信号了。”
“但是那样结局通常都会很不愉快。”
“只要有交集了,接触了,深交了,你对我表现出来的任何善意地接近,我的反应都会异于常人。”
“就像上次在派出所那样。”
“所以我在避开你。”
“一方面是因为我这种行为对于你来说是一种困扰,你帮过我很多忙,完全陌生的时候,你也会特意停下车来问我需不需要帮助,在我这里,你是个很不错的人,不应该被我这样忽冷忽热地对待。”
“另一方面……”涂芩把玩着手里一次性筷子的外包装,“你给我的感觉有些……奇特,我一开始以为你和我一样,都是性单恋者……”
谢斋舲其实已经开始后悔,不应该选在这个时间点和她聊一聊。
她现在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得花时间重新拆解消化。
但是涂芩是个开了话头就会把话说下去的人,她是文字工作者,她组织文字的能力很强。
她没有给他太多思考时间,所以谢斋舲只能先回答最简单的问题,他说:“我,应该不是性单恋者。”
“嗯。”涂芩顿了顿,道歉,“抱歉,是我唐突了。”
谢斋舲:“……”
他是真的一直觉得涂芩这人很奇特,可一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之前还是把涂芩想得太单一了。
她很勇敢,也很坦诚。
她身上的色彩太迷人,让人炫目。
对比之下,他今天本来想要跟她说的那些话,就显得非常……不真诚。
涂芩一口气说完了前因,捏着一次性筷子准备进入今天的重点:“今天在遇到你之前,我很烦躁。”
“虽然不完全是因为刻意避开你这件事,但是这件事确实对我的情绪造成了一些不良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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