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只简单穿着白衬衣牛仔裤的周轩与这里格格不入,尽管第一次来这样高档豪华的餐厅,周轩并不见局促和紧张。
在杨沧慢悠悠的看着菜单,挑剔的和旁边的侍应生说着自己的要求时,他说:“杨小姐,你知道我原本打算晚上吃什么吗?”
杨沧兴致缺缺,从菜单移向他的脸,翻了个白眼。
“哦?打算和你的可爱女友吃点什么。”
“地锅鸡。”他解释:“100左右的火锅鸡。”
这是他的生活,贫穷,真实。
“那看来你今晚有口福了。”她说:“这么想吃鸡肉,给你点个意大利红烩鸡?这只鸡可是漂洋过海刚从欧洲运过来的。”
“杨小姐,我无福消受,也还不起。”
杨沧啪的合上采单,扬手递给侍应生,在人颔首走后,才兴味盎然地看他:“周同学这就是妄自菲薄了。”
她的手按上桌沿,俯身朝他贴近,桌下那双高跟鞋轻轻捻上他的裤腿,逐渐往上游走。
“周同学的价值,我想我更清楚。”
周轩的脸冷下来,撤身往后靠。杨沧也不去追,翘起二郎腿倚靠向身后的绿色复古皮凳子,懒洋洋地抬着下巴瞧他,昏黄摇曳的灯光在她美艳脸上落下薄薄光影。
在这样富丽堂皇的饭店里,她傲慢轻狂的姿态,无一不彰显着她的身份和地位,那是连她自己都习以为常的贵气和权利对她的簇拥。
周轩的眼眸深邃漆黑,沉默望她。
杨沧抱臂回视,眼里的笑意透着股势在必得。两人谁也没打破此时的对峙,直到餐点全部上齐。
她甩开桌上叠成玫瑰花的金色手帕铺在腿上,醒了红酒倒向他的高脚杯。
周轩眼看那艳红的葡萄酒流过杯壁,也在他干涩的喉头缓缓滑过,却并不感到润泽。
杨沧举起酒杯,“周同学,相逢即是缘,走一个?”
“杨小姐,有些缘碰不得。”周轩劝诫。
“哦?”一向轻狂的杨沧反问:“我偏要碰呢?”
周轩举起酒杯与她相碰,清脆透亮的杯壁碰撞声里,他苦笑又无奈:“自寻苦果。”
“哈哈……”
女人放肆张扬的笑声隔着遥远的时间模糊的落在周轩耳边。
两人共饮,她说:“畅快过。”
第20章 列车行驶在一个春与冬 从一开始就错误……
20.列车行驶在一个春与冬
周轩盯着眼前已经凉掉的最后一个包子, 沉默良久,起身问老板要了袋子,打包带走。
“啊, 怎么坐这么久还没吃完。”老板娘说道,“你们年轻人饭量真是小,早餐可得好好吃, 不能饿坏了肚子啊。”
“嗯, 好。”周轩谢了她的关心, 开车回新家。
既然已经请了假,又好不容易有时间,他去了趟买之后便没住过的房子。
这套房子位于峰千区, 距离研究院有30多公里, 上班并不算近,当时买是出于结婚的考虑,离杨沧的公司更近一点。忙碌三个多月装修完后, 一直没有住进去, 不过现在就更不急着住进去了。
周轩甚至想,找个合适的时机或许可以卖了, 但打量着花了四十多万的装修,又觉得通勤时间长也不是多么大的问题。
他给门窗都打开通风换气,又在搬进了一点资料的书房看了会书, 待到下午,又关闭门窗,锁上门走了。
回去的路经过医院, 但想了想,他直接开回了院里。
第二日,周轩去医院看孩子, 黄疸总算回到正常值,孩子已经回了杨沧的病房。
他进去,万齐枝正拿着册子喜气洋洋的推荐着,瞥到他蹙了下眉,扭回脑袋继续给女儿介绍对象。
“这个,万洋钢厂的独子,身价早就过亿万,国内钢铁市场,半壁江山都是他家的,你见见?”
杨沧忽略从床边走过,在孩子前停下的高大身影,简道:“矮。”
“那这个这个,华丰电器创始人的孙子,研究生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博士读了哈佛,你不是喜欢有文化的,这个不正对你口味,这金灿灿的学历可比国内的有些人强多了。”
周轩抱着孩子,轻轻点她可爱圆润的小脸蛋,眉眼都不见变化。
杨沧望着照片里男人厚重的眼镜框:“瞎。”
万齐枝吸气,又心里吐了口气,耐着性子一直介绍到最后,“最后一个了啊,传媒大亨应昊英的小儿子应元岭,经商头脑一绝,在他的带领下公司连续六年进入世界500强,他做事干脆果断,行业里都叫他铁将军。”
杨沧本就食欲不振,万齐枝一来就喋喋不休的声音外加那些照片,让她早餐好不容易吃的东西又想要吐出去了。
她拧眉道:“行了,你能不能让我清净几天?我可还在坐月子。”
万齐枝本就在她生孩子后一直气不顺,给她挑选那么多保姆、医生、营养师来给她坐月子,她倒好,只嫌烦只想清净看谁都不顺眼,一个也不让来,这下倒好,把自己折腾到医院里。
她也知道现下她正敏感,也愿意如她意,没事不来打扰她,也让她自己思考思考这一年她自己到底做了多糊涂的事,结果又赶上她这么尖锐的说话,加上这几日万齐枝托了好多人才精心筛选的优质单身汉,被她这么迎面一盆凉水,她从知道她离婚后就再也压抑不住的火气歘的一下爆发了。
“杨沧!你能不能让你妈省省心!”
杨沧表情也变差。
两人都气势汹汹看着对方,万齐枝愤恼:“难不成你还想再找个穷的,到时候结婚又离婚,贴个几千万出去?!这里面的人哪一个不是你就算离婚了,也能获得上亿的财产来保障你。”
“找个喜欢的有什么用,倒是高了,聪明了,不丑了,钱也花出去,人也贴出去了啊。”说到这,万齐枝把炮火调转向了抱着孩子的周轩。
“周轩,你说,跟杨沧离婚,你分了多少家产?”她从听说两人离婚就嘀咕着这件事,旁敲侧击过无数回,杨沧都以一个“烦”字给敷衍了回去。
自古以来,家里招赘的,哪个不是女方贴钱贴人,指不定最后还要被吃绝户。周轩他一个农村户口,即便不做上门女婿,攀上杨沧,那都是实现了多少个阶级跨越啊。枉她以为自己女儿聪明傲慢,结果被个泥腿子迷得愈发不着调了。
周轩抬头,万齐枝虎视眈眈的盯着他,杨沧也在看他,眼神幽黑,探不清情绪。
他温声道:“伯母,我做错了事自然是净身出户,杨家的东西你放心,半分我都没拿,也本来就不属于我。”
万齐枝瞪大了眼,愕然看他,又呐呐看回杨沧:“他说的是真的?”
房子车子地皮,她以为按杨沧的品性,不管最后闹成什么样子,至少会分给他一些。虽然这些东西在杨家财产里不过是九牛一毛,但万齐枝叶不愿意给这个她从来就看不上的女婿。
杨沧冷冷盯着周轩,嘴唇泻出一声讥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