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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仓惶赶回家的杨沧可笑地看着满地狼藉,保姆安安静静地低头打扫,她走到万齐枝对面坐下。
  “人呢?”她问。
  万齐枝理了理自己精致的头发,“赶出去了啊。”
  她一副常胜将军的模样,杨沧无端感到万分疲倦,靠回沙发背,几乎在质问:“你能离婚吗?”
  “为什么要离?”万齐枝笑着品茶,“我是不可能让他光明正大扶那群小贱人上位的,他的那些私生女,这辈子也只能阴暗的活在某个角落接受他可怜的接济,这辈子都休想认祖归宗。”
  杨沧看着她狰狞的面孔,原以为早就麻木的心,再次看她在数不清多少次在这样狼狈糟糕的婚姻里消耗自己的时候,仍会感到荒谬和枯乏。
  婚姻是一团太糟糕不过的狗屎,曾经强强联姻、门当户对的豪门贵公子和娇小姐,不过是闹得现在这样混乱可笑的结局,然而这屎臭味自然也会熏到别人。
  她原本就是因为万齐枝叨念不停那些私生女烦躁地去爬的山,好不容易在山巅放松,心旷神怡觉得万事不过如此,得到了片刻的解救,在此时此刻又被推进了漩涡中。
  漫天厌恶卷来,那点微不足道的细小波澜尚未发现,很快消失。
  接连而至的家庭琐事发生,那个男人便也彻底被她抛在了脑后,直到她胡乱进了家廉价酒吧。
  他一样的多管闲事,一样的人冷心善。
  变得更帅更高了。
  眉眼更俊逸,沉稳的气质愈发有韵味,孑然独行于苍茫黑夜,影烁光线里身影锋利而隽永,如竹如松。
  美中不足的,好像有了个女朋友。
  第61章 沉锚效应 可我虔诚地求你,再给我一次……
  61.沉锚效应
  持续性的尖锐耳鸣和黑暗从四周向周轩袭来, 凌晨的酒吧街道,他一个人走走停停,雪不知何时下了起来, 漫天雪粒洒落街头。
  嗡鸣与漆黑落潮远去,他浑浑噩噩地看清自己走在树下,干涩的脸上能感受到雪的冰凉。
  空旷的街道萧寂无人, 他又想起来……
  杨沧是那个女人。
  大一的他寒酸又贫瘠, 却不知为何爬山的积极性又高涨了些, 只不过无数次人群中扫过,都没有再看到那张恣意潇洒的身影。
  一次,就连哪怕一次, 他都没有把杨沧和那个戴着口罩都掩盖不住美丽、善良又无畏的女人联系在一起过。
  他遇到的杨沧, 是骤然闯入强硬打乱所有,霸道命令他必须跟随她心意走的恶女人。
  她的身边,聚集着无数阮嘉沣那样不学无数、高高在上的纨绔子弟。
  而她的喜欢, 更像是一时兴起的驯服一头雄鹰, 充满了玩味、捉弄,她的出现会让他想到章睿豪。
  身居高位, 对于他这样的底层只有调戏和不屑。
  在被章睿豪霸凌和狠狠打压后,周轩立起了坚硬的壁垒和防备,只蛰伏在漫长的季节里, 等待着对诸如他这样傲慢者的反咬一口。
  他将杨沧锚定为傲慢上位者,在无数个夜晚叩首内心。
  他周轩绝不会同那荒谬的老妇人一般,虚伪至极, 朝她俯首称臣,感恩戴德。
  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他漂亮的回击, 最终是落在了朦胧雨雾里那道黑暗潇洒的身影上,是他在大一打了零散的四份工后,深刻意识到自己的贫穷和渺小,依旧会心思飘茫地想,走哪条路去奋进,能离porsche 911更近一些。
  漫天大雪,树下的男人捂住了脸,浑身颤抖。
  天。
  他都做了什么。
  铺天盖地的嗡鸣和黑暗再一次袭来,男人又僵滞在树下,彻底陷在了一片虚空碰不到地的痛苦中。
  反反复复,清醒后往前走几步,又在回忆来袭后被猛烈的痛苦席卷和裹挟。
  直到那萧瑟的身影砰的一声,直直在路边倒下,十几分钟后被路过的行人急匆匆送去医院。
  周轩醒来,头疼得厉害。
  头顶是白色天花板,被子散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他坐起,眼前黑了下,护士见状呵斥他快躺下。
  这穿着打扮也不像无家可归啊,也没喝酒,怎么能倒在冰天雪地里。嘀咕着护士就问出了口,周轩不知作何回答。
  “你的液还没输完,先躺着吧。”
  他被强硬按回床上,呆呆望着天花板,耳鸣几乎又将袭来,口袋不断响起的铃声打断他的思绪。
  张小燕激动说:“轩子,咱家的土房要拆了。”
  之前,他们踌躇满志要在村里盖高楼,后来因为儿子娶了个厉害媳妇便也不了了之了,最近村子里要棚户区改造,他家的土房自然是要拆掉。因为这事,夫妻俩立马舍了工作,回家拾掇准备拆迁的事。
  周轩愣愣地听着张小燕的声音,医院里的暖气开的极热,他浑身却冷的打哆嗦。
  张小燕在那边叽叽喳喳说着,“轩子,你咋不说话呢?”
  “……明天,我回去一趟。”
  “啊,你回来干啥?”张小燕惊愕,事实上,她明白儿子有多厌弃这个地方,所以才会考上大学后再也没回来过。这句话石破天惊,在她心里砸出了很深的印记。
  直到隔日,张小燕走出土房,看着才一段时间不见就面容憔悴得厉害的儿子,心里慌张不可置信。
  周柱也走了出来,瞟了眼这儿子,倒出一根红双喜,点着火抽了口才道:“你还知道回家?”
  周轩走进半米高的小院,环视这间常年无人,杂草丛生的阴冷院子,目光最终一点点挪到墙角,像被火苗烫了下,颤了颤却没移开。
  曾经那里有个牛圈,拴着牛的那根木柱还在,栅栏早就倒了。
  脚尖朝那里靠近,每一步,都伴随着幼年里萦绕不散的尖利哭泣。
  “贱女人!贱女人!你敢给老子戴绿帽。”
  周柱额边青筋突起,恨极怒极,老婆出去干活在工地跟人搭伙做了夫妻,这事整个村子都传开了。他一辈子被人指着脑袋说老实木讷,他没反驳过,但当这样的风言风语传到耳边,老婆还扬言要离婚跟别人过日子,彻底把他惹恼。
  黑色的半指宽皮带狠狠抽打在张小燕的身上,她已经皮开肉绽,却绝不松口。
  “周柱你个窝囊蛋!挣不到钱只会打老婆,我不要跟你过!不要跟你过了!”张小燕歇斯底里地哭嚎,“工地里随便找个男人都比你有种,你打死我吧!今天你不打死我我还是要跟人跑!”
  “你你!”周柱目呲欲裂,皮带抽出的血肉里张小燕愈发的激昂。
  “你敢你敢!”他狠狠指向栓牛的柱子,手直直指向周轩,“你敢走明天我就杀了你孩子!”
  那个柱子上,不到八岁的周轩被紧紧捆着,从周柱怀疑他不是他的子到虽然他是亲生的,但他妈也是个贱人这漫长的半个月里,他挨的无数次打让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好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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