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迟念语言系统混乱,不管听到什么话只会憨憨一笑,何伶看她这样更生气了,这到底是喝了多少啊。
  电动车是管灯光师借的,模样有些寒酸。
  何伶在电话里听出迟念喝醉了,可是没想到醉成这样,软绵绵地坐在后座肯定不安全,必须固定好。
  她想了想,把戏服的大红腰带拽下来,先把迟念安置好,自己再坐上去,腰带缠了两圈,系上死扣刚刚好。
  车里温度适宜,手机架在方向盘边,导航里的女声轻柔地指路:请沿右侧车道行驶,前方两百米右拐。
  花尧翻看手机里的皇历,纳闷地说:“今天适宜出门啊,怎么会撞鬼呢。”
  陈昼语气平淡,“你见过鬼骑电动车么。”
  “与时俱进你懂不懂,说明上面的亲人给烧了电动车,下面的鬼不仅能骑,半夜还能带鬼亲友出来兜风呢。”
  同一时间,何伶骑着电动车急速向前,风吹起她的黑色长发和大红喜袍,迟念趴在她的背上,没长骨头似的随车摇晃。
  大半夜的,任谁看到这幅场景都会吓一跳。
  花尧随意一瞥,登时瞳孔地震。
  “我操!今天我这嘴是开了光吗?”
  陈昼转头看了一眼,随手打开车窗,冷风直扑面门灌进来,花尧大惊,“疯啦,你想冻死我啊!”
  陈昼视线越过他的脸,看向窗外企图超过去的电动车。
  三月的林江温度很低,偶尔还会飘雪,就算这几天温度上升了,电动车也不是舒适的交通工具。
  “现在外面不到十度,她们看起来穿得不多,电动车能放进后备箱,喊她们上车吧,我可以送到家。”
  花尧斜眼看他,故意夹着嗓子说:“小陈总还是这么面冷心热~”
  “快喊。”
  花尧拢紧大衣领口,双手呈喇叭状,对着窗外大喊:“美女~外面太冷了,快来哥哥的车里坐。”
  陈昼眉头微皱,“你好好说话。”他觉得距离有点远,转动方向盘慢慢靠近。
  风声太大,何伶只隐约听到杂乱的说话声,实在太冷了,她没有心情管是什么东西在吼叫,一心只想回家。
  余光出现一辆黑色suv,距离慢慢靠近,她转头,看到车窗里伸出一个鸡毛掸子,正冲她喊话。
  “美女~上车,哥哥送你们回家。”
  这是哪来的流氓龟,竟然还调戏到她头上了,何伶狠狠瞪了一眼,扭动车把加速。
  黑色suv竟然也提速,绿毛还趴着车窗盛情邀约,一看就没安好心,欠揍的样儿,早知道把道具剑带来了。
  前方一路平坦,何伶确定迟念坐得很稳,她转头看绿毛,大声回了一个字:“滚!”然后迅速腾出一只手竖起中指。
  花尧的笑僵在脸上。
  陈昼见电动车速度极快地越过车身,有些意外,“她们不上车?”
  花尧身子缩回来,拿起相机,远远拍了一张电动车背影。
  过了很久,才咂了咂嘴,“人鬼殊途,不载也罢。”
  第六章 这是一个好剧本
  这是迟念喝得最多的一次,到家以后,她一趟一趟跑洗手间,折腾到后半夜两点多才睡。
  万幸得是,第二天周末。
  只是苦了何伶,她只睡了两个小时闹铃就响了。
  拍剧没有休息日,外面天还没亮透,她就痛苦地爬起来,边穿衣服边磨牙,“死丫头,等我收工回来再收拾你。”
  迟念睡到下午两点才睁眼。
  头痛欲裂,胃里绞痛,她难受得直哼哼,身体提不起力气,却不影响大脑运转。
  昨晚的碎片一块一块在脑海里拼凑成行,她想起同事们的态度转变,韩主管的鞠躬道歉,还有自己酒劲上头端起的架子。
  啊!
  不堪回首!
  心情糟糕,恶心劲又上来了,她扶着墙去洗手间,来来回回折腾好几趟,胃里消停了,天也黑了。
  休息日就这样过去了。
  她坐在客厅地毯上,头搭在沙发边缘,单薄的身形隐在暗色中,想到将要面对的事,恨不得活埋了自己。
  何伶回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副颓废场景,她清了清嗓子,冲沙发边的黑影扬了扬手里的打包盒,“我买了小馄饨,吃吗?”
  几秒之后,黑暗处传来微弱的声音,“放醋了吗?”
  “放了半瓶。”
  “……”
  何伶拎着馄饨进屋,随手把客厅的灯打开,空气弥漫着淡淡的酒后气息,她把馄饨放在小桌上,开窗通风。
  馄饨是她们经常去吃的路边摊,清淡,鲜美,适合宿醉者服用。迟念挪到小桌边,看到只有一盒,哑声问:“你不吃啊?”
  “我在剧组吃的盒饭。”何伶走过来坐下。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迟念打开包装袋,掀开盒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皱眉喝进去,吧唧吧唧嘴。
  “好吃吧?”她问。
  暖汤下肚,迟念受尽磨难的胃终于得到安慰,她竖起大拇指,“超级好吃!”
  何伶笑里藏刀,“那就多吃点,吃完我有事要问你。”
  迟念感觉到她语气里的阴森气息,赶紧举白旗投降,“我这就坦白!”
  一份小馄饨,吃了快半个小时,迟念吃下最后一颗,事情的前因后果也说完了,她捧着餐盒喝汤,模样可怜巴巴。
  “阿伶,我是不是完蛋了。”
  何伶托着下巴,“冷静,我先捋一下。”
  “意思是…你特意选了个远方ip的照片发到朋友圈里,同事们浏览之后发现他是即将上任的经理,昨晚的聚餐只为了拍你马屁?”
  迟念点头,“还给我送礼了。”她指了指厨房台面上的暖白色保温杯,“那个是大牌联名款,专卖店三百多呢,还有下周末的音乐节门票,不要都不行。”
  何伶一脸促狭地看着她,“爽死了吧。”
  “哪有,是慌死了才对。”
  “哎呀,这有什么好慌的。”何伶神色轻松,在她看来,这是已经开好头的剧本,接下来顺着设定演就是了。
  演戏是她的专业领域,见好友惆怅,立刻化身指导课老师,“在外人看来,你和即将上任的经理对外是热恋关系,大家都知道你们想低调处理,所以暂时不会捅漏。”
  宿醉后的脑袋不太好使,迟念听她说完,想了好一会儿,“对,我昨晚也是怕他们捅漏,所以再三叮嘱一定要假装不知道。”
  何伶赞许地打了个响指,“你做得很对。”
  现在同事这边不用担心,主要是这个上司,从照片上知道他了的长相,具体的个性,家境,是否有配偶,这些都是未知数。
  首先应该做的是,快速了解他。
  何伶掏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他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不知,啊?叫什么名你都不知道?!”
  迟念心虚,眼神闪躲,“大家都叫他小陈总。”
  何伶脑瓜子嗡嗡的,深呼吸,忽然灵光一闪,“手机,卖你照片那个人,花小妖。”
  哦对,怎么把他忘了。
  迟念解开手机,点进聊天页面,慎重地敲下问句——菩萨您好,可以告诉我照片的主人叫什么名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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