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她再次,“对不起。”
陈昼坐在椅子上,室内温热,衬衫扣了解开两颗,露出一小块绷紧的皮肤。
他说:“具体哪里对不起。”
“上班时间听音乐。”
陈昼看着她的发顶,轻声笑了一下,“这有什么可道歉的,只要不影响工作,音乐还是可以听的。”
迟念惊讶地抬起头,在触到他的目光时,慌乱躲闪,“噢,好,知道了陈经理。”
女孩站在办公桌旁,低头,抿唇,绞手,等他发出赦令,一定会马不停蹄地逃离这里。
他偏不想她如愿。
叠起腿,微微探身,“我记得昨天和你说过,方案要重做吧?”
迟念精神一凛。
靠!
昨晚光顾着喝酒聊天了,完全忘记这件事。
她不得不再次,“对不起。”
“没做?”
“呃…韩主管今天重新调整分工,我不负责这一块了。”
迟念说的是实话,宣布分手以后,自己在部门里马上变成边缘人,这种有晋升机会的美差当然轮不到她。
只是,没想到陈经理会执着这件事。
“那你负责什么?”
迟念内心os:买咖啡,取快递,打印…
现实是说:“负责一些后勤工作。”
“后勤?”陈昼的手搭在椅子扶手,一下一下地敲,“后勤的事为什么需要你这种业务骨干来做?”
骨干…
迟念以为他在讽刺,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发现他很认真。
想来也是,自己前一阵因为“恋情”被同事们捧到云端了,珍珠姐和韩主管在他面前也一定没少夸。
她不禁心虚,绞尽脑汁拍马屁,“这是因为您调过来之后,大家工作效率高,效果好,活动顺利拟定并开始预热了,我提前完成分内的任务,现在不怎么忙…”
陈昼一眼看出她在撒谎。
但是并不想拆穿。
自己也是从基层做起的,职场的人际关系很复杂,加上刚才她大声喊的那一句,人人夸赞应该只是表面,实际可能相反。
他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正好,最近有应酬,你给当我司机吧。”
迟念愣住,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安排。
感恩!!!
当司机比当跑腿好,服务一个人比服务一帮人轻松多了。走出办公室,她像一支被点燃的烟花,头发丝都透着开心。
*
六点,打卡下班。
迟念背着包,乘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直走20米,看到一辆黑色奔驰停在边上,按了一下钥匙,车灯闪了闪。
哇!
好酷!
她坐在驾驶位,启动,掌心下的皮革渐渐温热,她感叹高级的同时,觉得比宾利宽敞,座椅也舒服,还是她喜欢的suv车型。
把车开到电梯口,刚好陈昼从里面走出来。
提前下楼,让领导少走一段距离,也应该算在业务能力评测里。她快速下车,绕到副驾驶把车门打开。
陈昼上车。
她握着方向盘,假装自己是个老司机。
贵贵的车开起来就是顺手,她转着方向盘,车子丝滑地拐弯,顺着亮灯的指示牌,驶出停车场。
傍晚,太阳还没完全落下,金黄穿透车窗照进来,透着初春的生机,却不刺眼。
迟念摸了一下车标,开始拍马屁,“不愧是大奔,开着就是不一样。”
陈昼转头看她,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对她的印象。
不如再试一次。
“喜欢车?”
迟念点头,“喜欢!”
“这辆送你。”
迟念短暂失去辨别玩笑的能力,真的在思考这辆车如果是自己会怎么样,结果是…
“谢谢陈经理,我不能要。”
“为什么?”陈昼略带玩味地看着她。
迟念露出穷酸的笑容,“我加不起油。”
呵~
这回答果然意料之外。
迟念听到他笑,急忙解释:“我说的是实话,这辆车太耗油了,给我的话,就算加得起油,也没有多余的钱租停车位,只能停在路边吃灰。”
见她一本正经,陈昼更想笑了。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被迫学会圆滑,说话三分真七分假,时刻把涵养挂在脸上,与人交流时,更要滴水不漏。
这也是他厌倦的理由。
迟念和他完全相反,说错话,做错事,人情世故完全不懂,像扎根在无人区里的一簇野草,自由生长。
笑过之后,他静静地看着她,说出一句和平时性格完全不符的话。
“你想得美。”
“……”
今晚没有应酬,因为迟念初次兼职司机,当是熟悉线路。
陈昼的公寓离公司不远,开车二十分钟左右的距离,导航结束,迟念微微探身,寻找停车场入口。
转了一圈,没找到,她小声问:“陈经理,车停在哪儿?”
陈昼小憩了几分钟,听到她的声音,倏地睁开眼。
外面是熟悉的建筑,他解开安全带,指了指路边,“停在前面,车你开回家,明天早上七点半来接我。”
迟念紧急刹车。
未经大脑,脱口而出:“从这里到我家,要开四十分钟。”
陈昼开门的手顿住,不解地看着她。
迟念人麻了,荒废多年的算数系统重新运转,开车四十分钟,出发的时间必定会赶上早高峰,再加二十分钟,倒推一下就是…
六点起床!!!
凭空消失一个小时的睡眠,她的天塌了。
面色虽凄苦,好在理智已经归位。
“陈经理放心,我一定准时到!”
奔驰车尾消失在街角,陈昼心情极好。
回到家,西装外套搭在沙发角,本准备倒一杯红酒,在指尖即将触到酒柜时,忽然收回。
刚刚八点,长夜漫漫,他点开手机,拨通花尧的电话。
对面秒接。
“呦,谁啊,不会是陈昼吧,我怎么听说他回广安和孟思妍举行世纪婚礼了呢。”
无视好友刻薄的奚落,陈昼走到沙发边坐下,“再乱说和你绝交,今天心情好,请你喝酒,来不来?”
花尧拎着摄像机在旁边候场。
前方五米外,是反派被虐的狗血场面,他虽在通电话,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站在中间的红衣女人。
她情绪激动,眼泪欲落未落,明明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说的话却令人胆寒。
“陆霆枭,我要是死了,一定会变成厉鬼来索你的命…”
花尧看得入神,听筒的声音把他从虚浮的戏剧里拉回现实。
“问你话呢,来不来?”
来…不来…
花尧很快做出选择,“没时间,今晚大夜,得拍到凌晨两点。”
陈昼轻呵了一声,起身去开酒柜,红酒流入高脚杯,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