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这时候,江凝烟应该说她也不跳了,因为她看见陆京御在陪她登高的时候,越来越惨白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身体开始出现反应,鬓角的发丝被汗水沾湿。但是,他越是这样有反应,江凝烟越是非常坏地想知道他究竟会为她做到什么地步,哪怕是看在姥爷的面子上,她也想知道他会为她做到什么地步。
她嘴上非常关心地说:“哥,不然你就在边上看着我,我跳一下,两分钟就上来了。”
陆京御唇色都开始发白,他往常的唇色看起来气血就很旺,此刻颜色偏淡,抹了把鬓角的汗,“言出必行。”
江凝烟说:“极限运动,要是身体受不了还是算了,别逞强。等会给你弄病了。”
高台已经到了,上面的风呼呼地刮,这个蹦极台在风中微微晃动,看起来不太结实的样子。
蹦极台有八十米高,已经是国内最高的了。
陆京御站在上面,鬓角的汗直接顺着下颚滑下,脖子上都是汗,手心里全是湿哒哒的,倒是还站得稳。
“不然你坐着看我跳吧。我很快。”
“帮我系上。”陆京御对工作人员说。
工作人员帮他们系安全带,江凝烟问:“我们一起跳,还是一前一后?”
陆京御摘掉了眼镜,递给裴清誉,问道:“你想怎么跳?”
江凝烟说:“一起跳。”
陆京御已经系好安全带,牵着她走到边上,工作人员让他拉好扶手,后背对着外面,让江凝烟上前去抱住他。
江凝烟也是个坏透了的,这会也不管陆京御的腿部究竟还剩多少力量,也不管他是不是强撑着的,双腿缠在他腰上,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百来斤的重量都压在陆京御身上。
“嘭”的一声巨响。
陆京御手和腿真的没力了,腿直接跪在了蹦极台边缘。
陆京御咬牙维持的体面形象,被这一跪全毁了。
膝盖骨和铁架子结结实实地碰撞,声音听着都疼。两人挂在蹦台边缘摇摇欲坠。
众人一阵惊呼,“噢——”
后背的风凛凛刮着,陆京御索性也不站起来了,单膝跪在地上,他先松开一只手,但发现刚才手拽扶手拽得太用力了,手心像是黏在了扶手上面。拿开的时候,骨节和皮肤都在疼。
他费力地松开,紧紧搂住她的后背。
他深吸了一口气,身体跪着后仰,直接往后倒去,“皮,抱紧了。”
第11章 伸到前面来
“啊啊啊啊啊啊——”
两人简直像是掉下去的。
江凝烟那瞬间心脏像是要蹦出喉咙口,强烈的失重感确实比见到爷爷的身体反应还要强烈。
坠下去的时候像是濒临死亡,他们紧紧相拥,她整个人都被裹在陆京御的臂膀里,真的有种一起慷慨赴死的错觉。
山间的狂风吹过他们的脸,他们像是要坠入无止尽的深渊,陆京御的两条臂膀像是焊住她的铁块一样,一动不动,很坚硬,像是再深的深渊,她也不是一个人前往。
他们在风中迎风呐喊。
江凝烟在想记住这一刻的恐惧,记住自己能克服。
而陆京御在想,从今以后,需要保护她的时候,他将不再有任何弱点。
他们的吼声从一开始的惊恐,渐渐的,随着失重感的减弱而变得热血澎湃。
呐喊声嘹亮又高亢,他们兴奋得像是凯旋而归的勇士。
两人反弹了几下被慢慢吊上去。
江凝烟又恢复了平时的笑容,脸上也出了汗,像是经历了剧烈运动,双颊绯红,大声地说:“陆京御,你还好吗?”
耳边的风很大,陆京御没听清她究竟说了些什么,摸了摸她后脑勺,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不怕不怕了。”
这地方风太大了。耳边的风像是有只鼓风机一直在耳边扇,江凝烟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两人吊到上面之后,一阵欢呼声。
“哇哦。陆总太棒了哦,这架势是为爱赴汤蹈火啊。”
“从来没想过,御哥对老婆是这种调调。”
“卧槽,我也想做御哥的老婆。”说话的是个男生。
“谁说不是呢,太特么有安全感了。”
“上刀山下火海,都奉陪。”
耳边嘈杂,朋友们叽叽喳喳,陆京御都没有理会,帮她把安全带解了,问:“开心了吗?”
江凝烟点点头,“你有没有感觉怎么样?”
陆京御再次回到蹦极台的时候,神情自若很多,笑着说:“可以,还能陪你玩。”
江凝烟牵着他的手,“我们先回屋收拾一下。”
这会儿的他温柔得让她有种错觉,就是:此刻,他特别好上。
他好像看出来她爷爷对她不好,想安慰她。
这说不定就是机会来了。
她需要一个私人的环境,来探探他的安慰能有多深。
山庄有很多房间,其中有间就常年给陆京御留着的,就跟酒店房间差不多。
可惜,房门一关,两人之间的化学反应有点点变化。
陆京御好像刹那间身上开启了屏障,站得离她快十米远,如果不是这间房没有十米那么宽的话,他肯定能站得十米远。
这时门铃响起,裴清誉在外面掐着嗓音细声细气地说:“哥,打扰啦,我给你送衣服来了哈。”
陆京御开了条门缝,接过衣服就关上门。
江凝烟笑道:“裴小少爷亲自给你送衣服,还得是哥你,面子大。”
陆京御打了袋子,抖开了手上的衣服,说:“都说他不够聪明,我瞧着挺聪明的。知道谁人好,对我好点,我会罩他。”
江凝烟莫名觉得陆京御这话在含沙射影。
反过来读:都说她聪明,我瞧着挺不聪明的。不知道谁人好,谁会罩她,对我也不好点。
江凝烟忍俊不禁,“你要不要去洗个澡?浑身是汗。”
陆京御瞟了她一眼转身进去洗澡。
“咔嚓。”
还锁上了门。
江凝烟:“……”
好吧,一独处又搞贞洁烈男这套。
那她就要看看他究竟有没有心疼她了。
她在床头柜里找来找去,抽屉一个个抽开,都找不到想找的套。
她从包里掏出几个塑料包装什么尺寸都有。
用桌上的便笺给压住。
拧开矿泉水瓶,把水抹在眼睛上。
陆京御快速冲了澡后出来,看见江凝烟趴在床上,脸埋在胳膊弯里,肩膀一颤一颤地抽泣。听见他的动静,脸在枕头上微不可察地蹭了下,转头笑容灿烂地看着他,“好了啊?那么快。”
她眼珠黢黑,比往常还要黑几分,像是钢琴的烤漆面,黑亮黑亮的。鲜红艳丽的色彩从眼尖那儿一路蔓延,逐步加深,在眼尾凝聚。整双眼睛分明不含水,却是水汪汪的。
唇角翘着,下唇却收不住地发颤,使笑容摇曳得有几分模糊。
“怎么了?”陆京御擦着头发的毛巾随手丢开,抛在单人沙发上,脚步有几分小心地靠近她。
江凝烟轻轻吸了下鼻子,佯装坚强地说:“我也去洗一下。”
低头跟陆京御擦肩而过的时候,手腕被拽住,他手上一用力,就把她抱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