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看我导师的安排吧,可能一两年,也可能三四年,说不准。”纪安禾确实说不准,反正她本就打算接着读博,在那边读完再回来也未尝不可。
  凌越心中思忖着七月十七号这个日期,不就是在陆谨川婚期的头一天吗,不管是无意的巧合还是有意为之都让人唏嘘不已。
  想了半天,他也只能笑着说,“我经常到德国出差,到时候我去汉堡找你。”
  纪安禾笑着点点头,“欢迎随时找我玩儿。”
  整顿饭都充斥着淡淡的离别愁绪。
  回到家凌越思来想去,总觉得该把这件事告诉某个人。
  “我刚才跟小禾他们吃饭。”凌越开门见山。
  那边一声不吭等着他继续说。
  “她要去德国了,17号的飞机,可能要去个三年五载不回来。”凌越特意加上“三年五载”的形容词。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
  那边沉默许久,久到凌越以为他把电话挂了,那头才飘来很轻的一句话,“你不知道,她从来也没爱过我。”
  ……
  纪安禾到德国的这几年,适应良好,生活愉快。
  除了沉浸于学校里浓厚的学术氛围外,更多的时候她学会了改变自己。
  尽管她依旧会在课余时间去餐厅里端盘子打工,但在拿到工资后除了将固定的钱存到那张卡里外,她学会用剩下的钱去取悦自己。买些漂亮的衣服,点一些自己想吃的东西,最重要的是出去旅游。
  这几年她走遍了欧洲大大小小的国家,甚至在某年的圣诞节飞到美国与尹一濛小聚了一次。
  彼时尹一濛身边陪着一位金发碧眼的小帅哥,他用流利的英文对着尹一濛说尽了甜蜜话语,又用蹩脚的中文不停逗着她发笑,尹一濛看起来相当受用。
  分别时,她挎着男朋友的胳膊笑着对纪安禾说,“你也该找一个了,不然小帅哥都要喊你姐姐了。”
  除此之外,她参加学术会议时,偶遇过两次秦洛宁。
  也许是同在这片陌生土地的原因,两个人都有些激动,临时申请调换了房间,在一起住了一夜。
  那晚她们足足聊到凌晨三点,谈德国这个国家的历历史与文化,谈彼此的课题,讨论吃不惯的食物,分享生活中大大小小的琐事。
  她们在那一夜突然变得无话不谈,仿佛她们曾经是最后的朋友,只是都默契的闭口不谈那一个名字。
  纪安禾曾经一个人在冬天去了趟布拉格,那是尼采口中神秘的代名词,是歌德笔下欧洲最美的城市。
  她在晨雾缭绕之际走上查理大桥,静静的欣赏第一缕阳光照亮一座又一座绝美的巴洛克雕塑,她在那一刻莫名留下了眼泪,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而纪安禾的容貌在这些年里也愈发出挑。
  她个子高,骨架纤细,身材不算丰腴,曲线却很是撩人,冬天里披上大衣英姿飒爽,夏日里穿着半裙露出一截细长笔直的小腿,同屋室友说那是她见过的最美的腿。
  她留起了长长的头发,黑色瀑布般从头顶倾斜而下,她不再是一贯的素面朝天,而是喜欢在唇上点缀不同的色彩。
  不知是哪一天开始,她就从山野里清冷疏离的小精灵蜕变成了城市中妖冶美艳的狐狸精。
  这样的蜕变,她不自知,但却引来了大大小小的追求者。
  有些狂热份子甚至天天开着跑车到她租住的公寓楼下堵门,变着花样给她送花送礼物,妄图拿钱将她砸晕她。
  纪安禾烦不胜烦,已经准备找地方搬家了,突然有一天那人就不来了。
  室友好奇的问,“那个花蝴蝶怎么不来了?我以为他下一步就要破门而入了。”
  纪安禾耸耸肩,管他呢,只要他不再出现就是好的。
  “话说回来,这么多追求者你都看不上啊?你准备当尼姑?”作为留学短短一年已经谈了四任男友的室友发出感慨,“还是你有过什么难以治愈的情伤啊?”
  纪安禾还真不是想当尼姑,也不存在什么走不出情伤。
  其实她这几年已经越来越少回忆起过往,回忆起那个人。
  陆谨川整个人的形象在她的记忆里越来越模糊,除了被她压在抽屉最下面的那张银行卡时不时提醒着她还欠着他的钱,除此之外她觉得两个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任何牵连。
  陆谨川大约已经娇妻在侧,儿女绕膝了吧。
  她也尝试着从那堆追求者里挑一两个不是那么反感的男孩子约会。
  其中有一个在汉堡读书的师兄,身材模样长得都过得去,人说话也风趣幽默,虽然偶尔喜欢掉书袋,彰显自己的博学多才,倒也不算是多大的缺点。
  两个人约会过三四次,他绅士且有礼,从不说些轻浮的话,更不会动手动脚。他说他有个大家庭,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母亲贤良淑德,妹妹乖巧可爱,他说:“你和他们一定相处的来。”
  纪安禾笑笑不说话,她还没打算融入这么个大家庭。
  然后他转头问她,“怎么从没听你提起家人,你的父母在哪里?”
  纪安禾讪笑,“我是个孤儿。”
  男人的笑容僵在脸上片刻,然后快速调整过来转移话题,这些纪安禾都看在眼里。
  本以为这句话会把他吓跑,出乎意料的是他照样和之前一样,对她温和有礼,照顾有加。
  纪安禾已经在心中说服自己,就他吧,也没什么不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这位仁兄在收到某著名车企的offer后,对纪安禾日渐冷淡,甚至纪安禾某次的主动邀约,也被他以各种理由婉拒,最后一篇小作文发来,告知她两人的不合适,最后还特别注明请她切勿纠缠。
  纪安禾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能回去跟室友吐槽,听着室友感叹道,“男人就是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但凡释放点友好信号,他立马嘚瑟的找不着北。”
  纪安禾点点,倒是没什么遗憾。
  五年时光一闪而过,纪安禾在汉堡大学就这么从硕士待到博士,待到梁老师已经先一步回了国,她终于在这年的七月份拿着自己的博士学位荣归故里。
  来机场接机的人与当初送机的是同一个人,司博远。
  他捧着巨大的花束,在到达大厅里四处张望着,直到有人从侧面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发觉等待的人就在眼前。
  “司医生,我这么大个活人你都瞧不见呀。”纪安禾拖着行李箱,脸上嬉嬉笑笑的。
  司博远仔细打量着她,觉得眼前的姑娘像是黑夜中绽放的玫瑰,格外妖冶,“几年不见,你可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你也越来越帅啦,排队找你看病的人不少吧。”
  纪安禾并不是有意追捧,现在的司博远比起少年时期满身的书卷气,更增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就光是走在这机场大厅里,回头率都不小。
  司博远是开车来的,他帮纪安禾把行李放进后备箱,“你找好房子了吗?”
  “还没,先在谢迎那儿蹭几天。”
  “这两天有空我帮你一起找找看。”
  “行。”
  “现在先回去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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