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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九天揽月 第100节

  史弥远现在这个命令,等于是要他那些党羽,把自己的防卫力量贡献一份出来。
  那些党羽中识趣的,应该会意识到护住这个靠山的重要性。
  但更多人肯定会认为,老相爷身边已经有那么多高手护卫,还非要从自己这边挖走那点人,实在贪得太过,难免心生怨气。
  史弥远和丁大全显然明白这一点,权衡之后,却还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恶劣影响,可以日后设法弥平。
  若是眼前及不久后的风波都渡不过去,还考虑部下有没有怨气,就根本没有意义了。
  史弥远微微颔首,道:“宗师毕竟还是人,等聚拢过来的二流人物足够多了,填充在庄园阵局之中,老夫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秦无求身穿紫袍,头戴金冠,膝横长剑,盘坐在旁,自信道:“就算凭借现在的人力,相爷也不必过于忧虑。”
  “若在外面,随便遇上哪个宗师,我未必吃得消,但在这座庄园之中,就算是李秋眠、苏寒山,带上他扶摇八大客卿一起来,秦某人也有把握耗到他们精疲力竭,不得不退。”
  旷古堂的四堂主、五堂主,近日带了他们手下亲卫,来佛堂之中参与防护。
  四堂主王烈文,站在堂外走廊下,斜抱一柄九尺旗枪,闻言说道:“当年冷幽冥全盛之时,闯入秦大人的奇门阵局,都只攻破了外层阵法,若不是他够机警,甚乎可能在深层阵法中被困杀。”
  “总堂主私下里,也不知多少次赞扬过这套阵局的厉害之处。”
  “我看,等那苏寒山真来闯上一回,碰上一鼻子灰,相爷立刻就能放下心来了。”
  五堂主冯安,屈伸着右手的指节,轻声细语,道:“只让此人碰壁,是远远不够的,恐怕非要等他丧命之后,我们才都能真正安心。”
  秦无求沉吟道:“紫海道长在机关阵术上的造诣,也堪称当世顶尖的人物,倘若由他来与我共同指挥,加上总堂主埋伏于阵中,伺机而动。”
  “那我确有六七成把握,将闯阵之人生路断绝,困杀于此。”
  这话一出,王、冯二人却不好搭腔。
  苏寒山只是有可能会闯入史弥远的庄园,又不能确定他到底哪天闯过来。
  这几天不是都没来吗?
  要是他一直不来,难道赵离宗还得一直住在相府里面?
  赵离宗可不是相府招收的那些鹰犬,而是一方之主,各地分堂加起来,足有十万江湖人手,听他调度,堂中的生意,覆盖百余行当,每天上报下发的各类文书,都像雪片一样,纷纷扬扬。
  虽说这些东西,多半是由总管谋士们批注,但总还需要赵离宗亲自过目。
  若是以前,郑道还活着,必要的时候,由他暂代大权,赵离宗还有可能跑到这边来住一住。
  现在嘛,光是处理两大堂主缺失后的影响,加上防备扶摇山对总堂的窥伺,就已经让赵离宗近期分身乏术了。
  能自己偶尔来看,又派出四堂主、五堂主,带着两批精锐赶过来,已经是绝大的诚意。
  “呵,老夫虽然有些不适,但形势还没有紧迫到,需要离宗不顾他基业的地步。”
  史弥远眼中精芒微烁,主动说道,“等到孟昭宣回来,老夫自有办法打破这个局面。”
  秦无求好奇道:“孟昭宣仇家确实多,相爷莫非……”
  “哈哈哈,孟昭宣如今名望太高,有些事情可做不可说,那是暗策。”
  史弥远轻声笑道,“老夫的意思是,等他一回来,我立刻上奏皇帝,请孟昭宣住到我的庄园里面来。”
  “我府上奇医成群,妙手如林,全帮他诊断治病,一片苦心,天经地义吧,这才是明策。”
  秦无求等人恍然大悟,由衷的赞叹起来。
  “妙啊!相爷妙计!!”
  谁不知道,孟昭宣是天下第一宗师,就算他病重,只要他还没死,朝廷的丞相在他身边遇了险,这事情都很难说清楚。
  当然,如果孟昭宣本来就想在死前放肆一把,刺杀史弥远的话。
  直接把他请到庄园里面来,主动为他安排住处,也等于把他放在了明处,更易提防。
  至于等姓孟的入了庄园,史弥远他们联络某些仇孟之人,之后施展种种手段的便利,就都在不言中了。
  这个手段,真可谓是一举数得,极有可能成为破局的关键。
  让史弥远一系的人,得以在这场风波中,获取最大的利益。
  众人议论到这里,展望将来,兴高采烈,也不禁有些口干舌燥。
  史弥远拿起桌上一个小锤,轻轻敲击盛放了一半净水的金钵。
  只要发出叮的一声,自有仆人知机,会送来爽口的瓜果。
  轰!!!
  史弥远的小锤碰上金钵时,众人都听见一声沉闷轰鸣。
  内外随侍的护卫仆人们,俱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这个声音,不是史弥远敲出来的,而是从远处传过来的。
  从整座庄园的东南外墙那里传来的轰鸣,恰好与敲钵之声重叠,完全盖过了清脆的音调。
  秦无求的身影已经从堂中消失,前去地下密道的中枢,主持整个庄园的奇门阵局。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对方竟然不是选在晚上动手,而是选在正午之后,在这个天光最明亮的时刻,闯入庄园。
  厚达尺许、高达三丈,又长又硬的墙壁,被轰出了个近乎五六人宽的缺口。
  “所谓奇门阵法,也不外乎是对天时、地貌、人力机关的运用,巧借自然之伟力,也就不能违抗天时。”
  陈维扬脸上蒙了一块黑布,跨过这个缺口,漫不经心的说着话。
  “我算了年月日,及附近风气水行,料定这个时辰,从东南方入阵,阳气最盛。”
  “阳气是对人有益之气,秉承炽盛阳气入阵,不管遇到的是什么阵法,都能为自己增加斡旋的余地。”
  陈维扬走在前面,苏寒山落后七丈,也给自己脸上蒙了块布。
  蒙布是陈维扬的建议,七丈也是陈维扬的提议。
  他声称大家初次见面,没有什么信任基础,不如由他在前开道。
  相隔七丈,如果自己包藏什么祸心的话,苏寒山也可以及时反应,尽早撤离。
  苏寒山眼中明光开合,思量片刻,就答应了一起来闯一闯。
  陈维扬抬手轰破了外墙之后,脚下毫不停留,穿过一片又一片庭院,笔直前行。
  他遇到门窗,就抬手一推,门窗如同干枯的薄纸一样破碎。
  遇到墙壁,也伸手一推,墙壁如同被肉眼不可见的铁车冲撞,碎石全部向前垮塌崩飞。
  有悍不畏死的相府护卫来围杀他,相隔还有三四丈的距离,陈维扬仍是伸手一推。
  不管是拿刀、拿枪、拿弓箭,还是放暗器,他们的兵器和他们的身体,都被一股远远大过他们体积的狂流推动,倒飞出去。
  苏寒山看到这里的时候,已察觉这人的功力深厚,至少不在郑道之下。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几片庭院之后,前方是一片荷塘。
  荷塘开阔,绿叶千朵,小荷才露尖尖角,水中隐有鲤鱼游动,但水面大多被荷叶遮蔽,看不分明。
  陈维扬踩上了荷叶,就像是踩在硬邦邦的地面上,脚下的荷叶没有半点颤动。
  但他一步一步的走过去,走的越远,整个池塘就越显得异样。
  好像,除了他踩过的荷叶之外,别的荷叶都开始晃动起来,乃至整个池塘,都在无风的情况下晃荡。
  池塘边缘处,陡然有一层层的荷叶破碎,有大量的水柱喷射出来。
  粗如儿臂的水柱,初时湍白如雪,很快就混入了血色。
  血浪翻涌间,波涛起伏,破碎的绿叶和身着鱼皮水靠的尸体,混在水中,载沉载浮。
  苏寒山随意行走间,也掌握着整个过程,没有一丝遗漏。
  他知道,会出现这样的异象,是因为陈维扬在走路的时候,功力透过脚下脆弱的荷叶,传到淤泥之中。
  以淤泥水波为介质,准确地震死了那些潜伏在池塘中的杀手。
  这就不仅是功力强度不逊于郑道了,在对内功的掌控上,也堪称妙绝。
  两道身影,维持着不变的距离,穿过了整个荷塘。
  当陈维扬推开了又一面墙壁,迈入七丈之后,苏寒山一脚踏入其中,骤觉身边景物全变。
  地面竟然变成了一片浩瀚大海,极目远眺,才隐隐看到一些不知是山还是岛的景物。
  海面上波涛不休,倒映着白云蓝天,高旷无极。
  “嗯?”
  苏寒山站在这蔚蓝海面之上,眼神闪了一下,不用回头,也知道自己背后已经看不到那残垣断壁和血染的荷塘。
  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只有蓝天白云和瀚海涛浪。
  他在扶摇山典籍之中了解到,这个世界的奇门阵法,如果布阵者真正高明的话,可以创造出极宏大的幻象。
  只是,在真正来到这里之前,苏寒山也有些料想不到,这种幻象,可以如此真实。
  海水起伏带来的浮力触感变化,万里大海上截然不同的空气味道。
  连天空中,海鸟飞过的身姿和叫声,都是那么真切。
  苏寒山低头,嘴角似有微笑,手掌心里的肌肤纹理,泛起丝丝白光。
  “还没到需要你动手的时候。”
  陈维扬的声音,从前方空无一物的海面上传来,“这是整个庄园阵局的外层部分,不难破解。”
  苏寒山若有所觉,没有向前看,反而转头看向东南。
  只见东南方的蓝天白云破开一角,如同画布被撕裂,漏下来一道金光。
  金光如柱,裂开海面,从苏寒山身边擦过。
  所过之处,深不见底的海水,立刻向两侧排分,现出一条砖石道路。
  道路的尽头,正是陈维扬的身影,金色的光柱倾斜而至,照在他身上。
  他正将右手指天,食指竖起。
  等金光照到他身上之后,忽然转身向前,手臂一挥。
  那条金光陡然加速,快如闪电,呲啦一声,不知撕开了多远的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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