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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九天揽月 第192节

  但,正因为他家大业大,如此繁华,反而事事更懂得把个利字放在第一。
  白王府活尸大军攻城,兵员源源不绝,优势太大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投降呢?
  没错,活尸是要吃人的,白王府的王爷,王子王孙,在饮食上跟活尸也没有什么差别,但陈帆很清楚,有神智的首领,绝不会满足于只统治那种没有脑子的活尸。
  不管是为了未来的口粮,还是为了统治的权柄,身为活人的陈家投靠白王府,都是大有可为的。
  再说既然白王爷有办法变成有神智的活尸,陈家日后也未必不能变成那个样子,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因此,不但要投,还要投得早,投得好,要抢在那些可能有同样心思的人前面,要展现出自己的手段能力。
  可不管怎么说,陈帆跟那个只喜欢品尝鲜血的白仲陀打交道,时间久了,心里也难免有些压力。
  乍然间看到那个对着活人食物风卷残云的老和尚,陈帆竟然不由自主,升起一种极大的亲切感。
  “大师,也吃这些……凡夫俗子的东西吗?”
  哈哈禅师抬眼一看,慈祥笑道:“这身子骨已经是吃不出这些东西的好处了,但老衲的记忆里,自有这些东西的味道,借着这些东西,咀嚼美味的记忆,可比吸食一些寻常人的精血,要丰美得多。”
  陈帆连忙赞叹道:“大师真是境界高深。”
  “高深,呵呵,佛,就是要能人所不能啊。”
  哈哈禅师忽然道,“你们煽动百姓出城的这个火候,什么时候才算足?”
  陈帆一愣:“这个倒也难说,现在可能也算足够了,但需要我们各家通了气,自家先做出要出城的样子,才能带动周围的人,然后牵动全城。”
  哈哈禅师了然道:“那你们现在就去传消息吧,争取明早就能让他们出城。”
  “这么急?”
  陈帆有些意外,“我刚刚跟他们碰面,透露出来的口风还没有这么急切,临时催促,总不如水到渠成的更好。”
  哈哈禅师笑而不语。
  陈帆看着他的笑,背后莫名一寒,不敢多问,急忙道:“若不是有些难处,怎么显得出陈某人可堪大用,有能力报效白王府呢?我这就去办!”
  白仲陀看陈帆离开,自己也有些不解:“师祖,怎么回事?”
  “刚刚吃饭的时候,感觉到一些变动。”
  哈哈禅师说道,“你应该也知道,天下尸魔原本都该到长安,老衲腿脚快,就先跟你父王碰了面,之后却感觉到,脑中指引又有变化,变成了一个人。”
  “这个人究竟是有什么重要之处,还不得而知,但此人从渤海之滨启程向西后,刚刚停留的那个方位,约略就在嵩山,只怕是遇到老衲一个老朋友,但……这人现在却继续向西了。”
  白仲陀脑中其实也有那个指引,只不过他早已经身在长安附近,所以两种指引都还在,反而显得不太清晰。
  就算是清晰的,一般尸魔,恐怕也不可能判断出,那个目标究竟在嵩山还是洛阳停留过。
  他心中一边感叹哈哈禅师的实力,一边会意过来:“此人能击倒禅师老友,不管什么手段,都是个不小的威胁,因而我们要赶在他到来之前动手……”
  “不!”
  哈哈禅师双手合十,默念佛号,笑得和蔼,“对方那种脚程,行事要比之早多少,也不太可能了,老衲只是,要那人正好遇上这场动乱!”
  第178章 回首处,天高地广俱光明
  天上的月亮,逐渐向西,时不时有乌云遮蔽月光。
  城墙上的火把,被风吹动,火焰呼啦啦的翻卷着。
  握着长矛的守军,站在火把旁边,一半是站在城墙靠外侧,面朝城外,另一半是面朝城内。
  朝向城外的守军,自然是防备外敌,不用多提。
  朝向城内的守军,则是用来观察城内有没有火灾,有没有聚众厮杀,有没有帮派暴动、破府劫掠等等,如果有的话,白天就可以通过旗号,晚上就可以通过挥舞火把,指挥城内巡逻的士卒衙役,前去处理。
  老丁今年三十多岁,就是负责监察城内的情况。
  他当兵已经有二十年了,曾经发现过一次伪装成商队的流匪在夜间活动,发现过三次城内失火的迹象,并及时上报。
  所以他虽然没有打过仗,武功也不算特别出色,却靠这几样功劳,升到了百夫长的位置。
  这让老丁的日子,过得比寻常兵卒宽裕得多,就算同样是站在这里吹冷风,他腰间也有两个暖烘烘的竹筒,都灌着滚烫的米汤,还是加了甜芦粟煮出来的,又香又甜。
  被风吹得有点不舒服的时候,来上那么一口,别提多惬意。
  “头儿,分我一口!”
  “这也后半夜了,你们几个自己拿去,分一分。”
  军中之人都修炼观想法入了门,体质非同一般,但吹的冷风多了,也有点懒散,提不起劲来。
  等这一口浓甜热汤下肚,个个都精神了不少,也不再面朝城内发呆,而是谈笑了几句,目光在城中扫视起来。
  老丁附近这群人,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现了城内的不寻常。
  那几个出了名的豪富之家,深更半夜的,好像还有车马从大宅院里出来的迹象。
  前一阵子,长安城里来了几个官吏,三令五申,要求最近城里的宵禁要执行的更加严格。
  半夜出门,在街上晃荡,肯定是不允许的,如果被打更人、衙役之类的见了,多半就要被斥骂几句,带进衙门蹲上一两天。
  半夜驾车出行,那就更是犯禁,按理说,要比在街上步行的人罚得更狠。
  但其实不然,能有资格驾车马出行的,身份都不一般,非但是豪富,而且肯定在官府里面有门路,巡逻的衙役见了,最多是问候几句,劝说车里的人早些回家。
  因此对这种大户人家来说,半夜出行,依旧是屡禁不止。
  老丁一开始也没有在意。
  但是又过了近一个时辰,他就觉得有些蹊跷了。
  那些车马往来得未免太过频繁,而且数量还在变多。
  再说了,这些大户人家的车马,从前夜里出门,也都是去门当户对的地方,同样的豪富之人,或者干脆就是去一些官吏家中。
  今天晚上,他们在路上逛来逛去,去的却都是平民的街区。
  念及最近城中的一些流言,老丁也不禁有些胡思乱想。
  但在瞧着自己手底下那些兄弟也都面面相觑,神色惊疑的模样,老丁反而清醒了过来。
  “你们看着城内,我去禀报女使!”
  长安诸城间,有不少女吏,但最近来到城里的这批,格外不同。
  因为她们是元贞郡主一手培养出来的,自幼陪伴在郡主身边,也算是王府的门生。
  老丁会想到去禀报一位女吏,而不是跑去城内禀报本城的守将、副将。
  有一部份原因是,在那些长安官吏来到城中的时候,就把军中像老丁这样比较机灵,有些名气的人,全部召集过去,特别叮嘱过一些事情。
  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比起守将副将的府邸,有个女吏,最近就住在城门楼下,她离得近!
  那个眉角有一道刀疤的中年女子,穿着窄袖束腰的玄色衣袍,和衣而眠,几乎在听到老丁脚步声的时候,小屋中就已经亮起了灯,推门而出。
  “什么事情?”
  老丁把话一说,女吏脸色微变,脚踏城墙,疾奔而上,在城头转身回望城内,脸上神色愈发凝重,眼神阴晴不定。
  “怎么会这么快就发动了,跟我们之前探听到的风向不同……”
  女吏回到城下取出信鸽放飞,然后拿出几块令牌,让老丁等几人,去通报城主府、守将府邸。
  整个泊南城的氛围,很快就发生了更加剧烈的变化。
  士兵们的调度,让那些暗地里活动的车马,让那些被煽动的百姓,好像确认了某些事情一样,更加急切的收拾包袱,冲出家门。
  很多人都已经不考虑什么掩饰的问题,站在车马之上,疾声高呼,处处都有响应,越来越多的火把,或者直接抓在手上的灯烛,都亮了起来。
  “快跑,快跑啊,跑出城去,才能活命!”
  “爹,你就别念着家里那几亩地了,赵家老爷、李家老爷都跑了,那些消息灵通的大人物都跑了,肯定是真的呀,快跑快跑!”
  “是啊,我亲眼看见陈家少爷从我们家门前那条街上过去,就是在那边,跟着他跑,准没错!!”
  城墙的建造,并不是说一座城池,仅仅依靠最外围的四面高墙,围成一个四四方方的格子,把民居包围在里面。
  事实上,真正经历过战争考验的城池,城墙的布局都颇为复杂。
  比较常见的是,每一座城门处,会另外修建一圈瓮城。
  以真正城门所在的那一段城墙,作为瓮城的内墙,敌人即使攻破了瓮城的外墙城门,前方也还有高耸坚固的真正城门作为阻碍。
  而且进入瓮城之后,四面墙头上的守军,都可以向这座小城内的敌军发箭,所谓引君入瓮,瓮中捉鳖,瓮城之所以叫瓮城,就含有这个意思。
  另外,一座城池如果要向外扩建的话,当然不可能把原本的城墙拆掉。
  主持扩建的人,只会在原有的城墙两侧,堆砌新的墙砖,向外继续铸造新的城墙,把更多的地区囊括进来。
  所以一座经过多次扩建的城池,在地图上显示的形状,往往是不规则的,即使是在城内,也有很多道城墙,将不同区域分隔开来。
  巧的是,长安诸城,几乎全部都是这种经过多次扩建的战争城池。
  当初最西北侧的三座城池沦陷之后,能有部分百姓逃出来,这种城池布局也是功不可没。
  但是现在,当这样的城池布局,要面对的是从内部掀起的巨大风波,就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士兵要想封闭城门,堵住对面那些车马人影的去路,但士兵们背后,却同样有大队的车马人群在涌动。
  更有表面穿着平民装束,却孔武有力、满面油光的汉子,竟敢直接上前挤抱士兵,踢掉抵住城门的那些木桩。
  长安城来的官吏和本地的官员兵将,在各处声嘶力竭的呼喊,也没有什么用处。
  因为西面战场确实有活尸大军在进攻,形势不容乐观也是真的。
  这么多时日下来,大家自己都能够感受到,城里原本的大批精兵,已经向西支援,粮草也都紧随而去。
  现在他们认定,只有逃出城才是生路,就算长安的官吏再跟他们说,现在全部逃出城去,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逃不过黄河,就可能会被活尸追上云云。
  在先入为主的影响下,他们也只会觉得这些官吏包藏祸心。
  “反了!反了!!”
  本城守将在城墙上一跺脚,怒气腾腾,喝道,“这帮刁民,待我下去放出拳意,震昏千百人,看他们还敢不敢冲击城门!”
  断眉女吏一把将他拽住,冷声道:“如果现在下面只有几千人,那你这个手段,或许可以暂缓局势。”
  “但你看看,现在城里面到底有多少人被裹挟起来了,你们放出了拳意,拿起了刀枪,只会让他们本来就紧绷的心神变得更加恐慌,彻底狂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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