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兰彻还记得上一只猝死的雄虫也只是沉迷赌博四天没睡而已。
  在发现雄虫好几天没睡的瞬间,他的心脏就被恐惧摄住,紧缩地发痛。
  高个的雄虫被揪地弯下腰,身上还带着机械的润滑油味儿,把那本来就控制得浅淡的花香熏得荡然无存。
  兰彻更生气了,手差一点冲动地把雄虫扒个精光,贴上去好好闻一闻花香去哪了。
  然而他到底还有些微的理智。
  在雌虫快要奔溃的语气下,雄虫终于表现出有点心虚的模样,呐呐地小声道:“五天。”
  “你!”雌虫握紧他衣领,在雄虫清淡低垂的眉眼下,却又突然无力地松开。
  “你……你不要命了……”他陡然降下语气,好像愤怒的精气一下被抽干了似的。
  他烦躁地抹了一把头发,光洁的额头从灰发下显露出来,眼睛里是盛满的担忧,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吸引着沃斯的目光。
  好想把那紧蹙的眉揉开。
  雄虫心里终于生出点后悔的滋味。
  怎么就把他惹这么生气呢?这不是他的本意。
  “兰彻……”雄虫看着他,叫他的名字。
  “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他轻声道。
  兰彻无力地站在他面前,突然问道:“是不是我给你的压力太大了?”
  “嗯?”沃斯一时没听懂。
  “你是不是很为难?我给你出这样的难题,让你去读机械,让你每天这么辛苦……”雌虫越说越快,语序渐渐混乱。
  “哪有雄虫需要做这些?我……我做错了……”雌虫语无伦次,眼睛都开始失焦。
  他肩膀不正常地颤抖着,脸色乍然苍白。
  沃斯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他赶紧揽住雌虫肩膀,一手扶着他下颌,轻轻地抬起。
  “兰彻?兰彻!”他急促地叫着军雌的名字,可是怀里的身体毫无回应,反而一直念叨着自己的错。
  沃斯使了力气扣紧他的颌骨,兰彻也没有反应。
  “是我的错……我的错……我,我太嫉妒了……我对不起你……”
  沃斯莫名其妙,完全没听懂雌虫在说什么。
  他发现军雌好像又精神暴乱了,全身都在细密地颤抖着,瞳孔已然失去神采,双手紧紧地挂在沃斯身上,下半身却突然失去力量,差点滑下去。
  “我不该这么做,是不是?”雌虫恍惚着问道。
  “没有,你没做错什么,都是我的错。”沃斯真真正正地后悔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一时钻牛角尖的行为会给雌虫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他弯下腰抱起雌虫,快步走进雌虫的卧室。
  他的卧室被材料和书籍堆满,恐怕会更加刺激到雌虫。
  轻轻将怀里的身体放在床上,沃斯拿来毛巾擦掉雌虫脸上脖颈的冷汗。
  雌虫摸索着抓住胸前的胳膊,手指挤进雄虫手里。
  沃斯换了一只手擦汗,温驯地让他摩挲着自己的手。
  “我做错了。”雌虫突然平静地陈述道。
  沃斯放出信息素笼罩住整个房间,雌虫剧烈地喘了一口气,臀部弹动了一下。
  沃斯在浓郁的白荆棘花香里俯下身,无声无息地贴近雌虫的身体。
  “什么?”他低声问道,就在雌虫耳边,只差一厘米,就要吻上那灰发下不断颤抖的耳廓。
  精神力在雌虫跳动的太阳穴处摩挲,虽然也是暴乱,但是这次终究不像以前那么危险。
  “明天。”他的声音细若蚊吟。
  雌虫十指插进沃斯指间,紧紧地扣在一起,弄得雄虫信息素一滞,紧接着疯狂地向雌虫涌动。
  指尖、脖颈、微张的唇,都被浓厚的信息素覆盖住,要是具有实体的话,雌虫早已无法呼吸。
  精神丝破门入关,直奔雌虫精神域外壁,不过瞬息之间便冲破堡垒侵入内壁。
  雌虫没有丝毫防守的意思。
  侵入的瞬间,沃斯疯狂跳动的心却突然冷寂。
  他听到雌虫平静地说:“有只雌虫想约你。”
  信息素和精神力霎时停滞,雄虫在这一瞬间冷静得可怕,他完美地控制住语气,放任自己抚摸上雌虫苍白修长的脖颈。
  他在他耳边轻声道:“什么意思?”
  眼里霎时浓黑,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却唯独逃避着他的眼睛。
  深渊凝视着床上迷乱的生物,嘶声却温柔地询问他的猎物:
  “什么意思?”他再次问道。
  雌虫警觉地清明了一瞬,碧绿的眼眸缓缓转动,却在闻到清雅温和的花香后再度迷醉,失去焦距。
  “你去吧,我存了他的联系方式。”他轻声回答,紧闭的眼角反射出一点细光。
  “呃啊……”
  雄虫猛地扣紧了他的脖颈,身下的身体无力地弹动着,却竟然地被雄虫完全压制,踢起的小腿被死死摁住。
  兰彻全身上下被雄虫禁锢地死死地,对方温雅的信息素强势地在他身体里游走,精神丝搅动着他混乱的精神域,沉寂多年的热意被轻易勾起。
  雌虫难耐地伸手捂住口鼻,试图通过这种可笑的方式阻止信息素的侵略。
  雄虫慢条斯理地看着他挣扎。
  “为什么呢?”他声音轻柔地问道,神色也温柔极了。
  很奇怪,他的意识仿佛与身体分开,在冷眼旁观自己出格的行为,并且不打算阻止。
  手指耐心地揉搓着雌虫渐渐泛红的脖颈,危险地抚摸着他的咽喉。
  雌虫全身上下的弱点都被掌控住,沃斯都有些惊讶自己的迅捷狠辣。
  虽然他并不打算做什么,但是这样才会让他安心。
  他也错了。
  并且错的离谱。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大度的性格,这扭曲的社会也不需要他大度。
  温和地太过,连他的猎物都以为他好对付,不是吗?
  既然已经下了那个决定,明知道兰彻也对自己有意,为什么还在踌躇?
  他从小学会的就是丛林法则,却到头来因爱而怯。
  “兰彻,你是认真的吗?”雄虫第无数次向他确认,也是最后一次。
  只要雌虫说“是”,獠牙就会刺破他的脖颈。
  雌虫犯了错,沃斯舍不得动他,但总该留下点什么。
  雌虫捂着脸的手细密地颤抖着,沃斯俯身轻吻。
  “回答我。”他冷漠而温柔道。
  “别……别问我了……求你……”眼角是什么呢?
  最廉价又真诚的液体。
  却是暴怒中的雄虫心中的宝石。
  这是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但沃斯已经很满意。
  他的压制骤然放松,信息素缓和地抚慰着躁动的躯体,精神丝轻柔地解开一个个死结,温暖的水流般滋润雌虫干裂燥热的身体。
  雌虫舒服地轻哼,意识渐渐下沉。
  沃斯在他耳边嘱咐:“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知道吗?”
  雌虫敷衍似的发出一声气音。
  沃斯知道他迷糊着,只能无奈作罢。
  他用信息素、精神力和手指将雌虫全身都揉了一遍,而雌虫早已经睡着。
  沃斯安顿好兰彻,回到自己房间看着那些书籍材料,不由得轻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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