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那是因为他知道有夏厉景在。
  但现在他只有一个人。
  季软不敢睡,也睡不着,迷迷糊糊地熬到了天亮。
  身上的热度逐渐退去,但信息素依旧很浓。他摸了摸自己后颈腺体的位置,当了那么久的beta,还真有点儿不习惯了。
  他靠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想起昨晚忘记给小奶油添粮了,于是抱着冻干桶上前查看。
  小仓鼠躺在纸棉堆里,一动不动,季软放了几颗冻干,平常嗅觉灵敏的小家伙竟然还在睡。
  季软轻轻地推了推,小仓鼠慢慢睁开了眼,可紧接着就抽搐起来。
  小爪子一直蹬,怎么都停不下来。
  季软着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把它捧在手心试图安抚可小奶油难受得发出尖锐的叫声。
  季软顾不上许多,过去拍房门,不一会儿管家打开了门,礼貌地问他:“小季少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小奶油……我的仓鼠生病了,一直在抽搐,”他试图向管家解释小仓鼠的情况十分紧急,可舌头肿胀,一碰就疼,说话也含糊不清。
  可管家却似不能理解,“您是说你带的宠物生病了是吗?”
  “是,请你快点找兽医来救救他。”
  “别墅没有配备兽医,这里离市区有一段距离,我想最快也得等下午了。”
  “不行的,”他的声音在发抖,“来不及,它的情况……很不好,可不可以送它去看医生。”
  “求求你了。”
  “这……我需要去和少爷请示一下,您稍等。”
  管家下楼叩响了另一间房门。
  “进。”
  “什么事?”沈冀秋声音沉闷沙哑,显然是一晚没睡。
  “小季少爷的宠物病了。”
  沈冀秋皱眉,“那只仓鼠。”
  “是的,”管家小心地斟酌道:“小季少爷看上去很着急,他想请您同意把仓鼠送去宠物医院。”
  夏厉景送的东西就这么宝贝么?
  沈冀秋心头萌生出一股恶意,嫉妒、愤怒、不甘,使他扭曲,试图寻找一个发泄口。
  第57章 秘密
  “少爷?”
  “就说我睡了。”
  管家略略迟疑,“可是小季少爷看起来确实很着急……”
  沈冀秋捏紧了桌上的钢笔,无情道:“一只仓鼠而已,能有多要要紧?”
  管家点头称是,“那我就告诉他您正在睡觉,有什么事等您再说。”
  管家离开小心地关上了房门。
  房里季软等得着急,好不容易听到脚步声,出门张望,却等来了沈冀秋已经睡下的响应。
  “我不信,”季软手里捧着不停抽搐的布丁仓鼠,哀求道:“你看看它真的生病了,我没有撒谎,求求你救救它好不好?我知道沈冀秋没睡,你让我去见他,我自己跟他说。”
  管家也是无奈,只好劝说他:“少爷昨晚太累,刚刚睡下,而且……这个时候再惹怒他对您并没有好处,或许只是寻常的抽筋,过一会儿就好了,要不你再等等看?”
  季软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语气近乎悲愤:“这是活着的一条小生命啊,他怎么能这样……”
  掌心的小东西浑身颤抖,脆弱得好像随时会停止呼吸。
  “我给他道歉……”季软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让我去找他道歉吧,我以后会乖乖听话,会配合的,求求你了。”
  他说话间舌头蹭到了牙齿,伤口又被勾破,口腔里弥漫着血腥味。
  “很抱歉,我真的无能为力。医生嘱咐过你现在不易走动,还是回床上休息吧。”
  说着示意警卫关上了门。
  楼道里,拍门声持续了许久,季软大声喊着,舌头火辣辣地疼,愈发肿胀。他知道沈冀秋能听见,这样的做法很蠢也不一定有效,但他真的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他感觉到小奶油在一点一点变得虚弱,他只能不断地安抚,可小家伙却越来越痛苦。
  “求求你了……求求你沈冀秋,我知道错了,你救救它。”
  这样的哀求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季软的嗓子哑了,说话也含糊不清,他靠坐在门上。不管他怎么喊,怎么敲打,甚至是踹门,都没有人理他。
  慢慢的,手中的小家伙不动了,季软尝试着抚摸它,却得不到任何响应。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生命的消逝,就在他手上。
  他想到小奶油第一次躺手,那么小的一点儿,软乎乎、毛茸茸就那么乖乖地躺在他手心,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小爪子都是粉色的,会扒着他的手指舔,会站起来要冻干……
  可是现在却没了温度,柔软的身体一点点变得僵硬。
  他没有照顾好小奶油,他明明答应过夏厉景的,他没有做到。
  眼泪砸在手背上,季软无声抽泣着,捧着小仓鼠的尸体,祈祷着这一切只是个噩梦,一觉醒来,小奶油还是那只活蹦乱跳爱吃冻干的小奶油。
  到了中午,仆人来送午餐却怎么都推不开门。无奈之下只好向管家请示,沈冀秋听见了起身来到房门前,拧了门把手,门从里面被锁上了。
  沈冀秋想发脾气,却又心虚。其实后来听到用沙哑的声音苦苦哀求他就已经心软了,可还是迟了一步。等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竟然为了一只仓鼠在和季软怄气。
  “你又在闹什么,快把门打开。”
  沈冀秋这话说得很没底气,他知道季软大概是真的生气了,却没办法感同身受。
  压低了声音,尽量柔和地道:“你这两天都没好好吃东西,把门打开让人给你送午饭。”
  里头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你喜欢什么样的仓鼠,我再让人给你去买一只行了吧?”
  他话音刚落,门被打开了,季软站在那儿,房中昏暗,只有床帘缝隙中透出些许光亮。
  过了一会儿沈冀秋才看清他的表情。
  冷淡的,没了生气的五官以及厌恶憎恨的眼神。这是他第一次被季软用这样的情绪注视着。
  陌生又叫人慌张。
  沈冀秋喉结滚动,话到嘴边却难出口。
  “我……”
  “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东西都可以买?”他的声音嘶哑,语速很慢,没了往常的灵动,像是垂老之人的声色,“在你眼里,是不是其他生命都无足轻重,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都可以牺牲。”
  沈冀秋不喜欢这样的目光,不喜欢这样的声音,季软对他下的定义更是让他胆战心惊,不自觉就握紧了拳头。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你只是不在意罢了,”季软盯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沈冀秋,你这个人太自私了。”
  凭什么呢?凭什么威胁他、囚禁他、欺负他?
  沈冀秋被噎得说不出话,一时间不知道是愤懑还是难堪。
  “是,我就是这么个自私自利,睚眦必报的小人,所以你讨厌我吧,反正自始至终你都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把饭给他送进去,他爱吃不吃。”
  沈冀秋回头对着帮佣说道:“他要是不吃饭,你们就都跟他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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